“明曜。”他猛地攥住手掌,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彻底地凉透,但他看着她,又觉得自己声音前所未有地平静、镇定,带着一种无情的决然。他试图拉住她冰凉的手指,却被少女抽离着避开,她将掌心摊开放在他的眼下,定定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的伤还没有好?”她的眼圈越发红了,泪水在琥珀色的眸中打着转:“是因为我……对吗?如果不是我触动了天罚,你就不会有事……所以你不愿意告诉我这些事……是怕我自责愧疚,对吗?”她的语速很快,说得断断续续,并不完整,像是在慌乱地替他找寻着借口。他静静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镇定地轻唤她的名字:“明曜。”她终于回过神,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那样往下掉,她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带着恳求的意味,她紧紧拽着他的袖子:“你不会有事的,对吧。”“傻瓜。”他笑了,将她揽入怀中,“神祇怎么可能有事。何况我只是……神力恢复得慢了一点而已。”他轻轻抵住她的额头,沉默了片刻后,他的眸中漾起了温柔而蛊惑的水波:“明曜,你愿意帮我吗?”她怔怔地勾着他的脖子,被他横抱着走进了寝间,温热的水汽被折门隔开,衣裙湿漉漉地贴合着她的身体,走动间带起的微风使她轻微地瑟缩了一下。随即,一阵神力虚虚拂过,她身上月白色的衣裙霎时恢复了干爽。她被置于床榻上,两人食指相扣,他平静的目光下,像是蕴藏着汹涌的暗流。“我该怎么帮你。”她仰着头,神情温驯而乖巧,那眼中深切的信任和依赖令他惭怍地回避了她的目光。他垂下眼帘,任凭睫羽遮蔽了自己的目光,随后他轻轻环住她柔软的身体,与她一同卷入柔软蓬松的锦被中,“都可以的,只要我做得到。”神明大半张脸被朱红色的被褥遮蔽,一侧墨黑的瞳孔深邃得仿佛要将她吸纳进去。“神交,”他轻轻地眨动了一下眼睛,周身霜雪般的冷香陡然加重,层层叠叠地与她纠缠在一处,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听得她心头忽颤,“闭眼。” 神灵雨周遭的一切, 仿佛在刹那碎裂又重组。明曜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看到神明额前的浅金色神印轻轻闪烁了一下,随即, 是即便闭眼也挡不住的,柔和的光亮扑面而来。她被他身上的香气彻底覆盖,那种味道像是冰雪覆盖下的梅花香, 也像是穿透泉水而来的被揉碎的香草,初时觉得清冷凌厉, 闻久了才有悠长的温柔蔓延开。那种味道令明曜感到安心。她倚在他的怀中,额头与他相抵, 他宁静而强大的神识撬动她的识海, 她毫无保留地朝他打开,一切喜怒哀乐,忧虑和惊慌, 如此坦诚地铺陈在他眼前,像是一张细节毕露的画卷。他明确地触碰到她的不安, 于是扣住她的手, 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他吻着她的唇瓣,耐心地哄她放松, 神识却破开她识海中表层的情绪和一闪而过的杂念, 往更深处潜入。他欺瞒了她。这并非神交,这是他在卑鄙地利用着明曜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肆意翻阅着他要寻找的记忆。所有的回忆都烙上了过去的痕迹, 如同一册册古旧的书籍, 被隐藏在她最深处的识海之中。有些人的回忆太过易碎,因为在识海中被晾晒了过久的光阴, 不曾被回溯,不曾被翻阅,便若被风化的旧草,轻轻一碰就能化为飞灰。然而明曜所有的记忆都是崭新的,尤其是……关于他的。那颜色鲜亮而梦幻,是从西崇山碧蓝的天际,油绿的草木,洁白的玉兰和淡粉的楝花中攫取,揉碎混合在一起,才有那样明丽而温柔的颜色。它的主人,得是怎样小心地呵护着它,得是如何心心念念地日日擦拭它,爱不释手又小心翼翼地保存,甚至用新的感受为它覆盖上更崭新的外衣,才会使那些关于他的记忆如此美好。美好到……他几乎不忍心将它抹去。明曜感知到云咎突然顿住的动作,他与她相握的双手颤抖着,密长的睫毛自她的眼皮轻轻扫过,倏然,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不断滴落下来。顺着她的侧脸,一直滑落衣襟。她想要睁眼,却被他更紧地拥入怀中,她紧紧环抱着他的肩膀,不知所措地轻唤着:“云咎……”他开始翻阅她的记忆,那是一段倒叙,自此时此刻开始回溯,很快来到禽鸟冲破结界离开西崇山的那一刻。那日满山的阴雨被她蒙上了哀婉的色彩,山中被风雨侵袭的草木仿佛也在同泣,他们争执的场景此刻已经非常模糊,她或许已经替他找了什么借口,将那失信的毁约一笔带过。西崇山很快放晴,他们过去在那无人神山中的一切重新鲜活起来。他看见被她抱过的灵兔和鸟雀,绕着她指尖飞舞的虫蝶,还有那只从他们掌心诞生的玉萤……他看见自己在楝树下为她搭起的秋千,看见他笔下无序而可笑的图样……看见她坐在树上,在垂眸的瞬间对上了他的眼睛。那便是她关于他的,所有记忆的开始了。他站在那绚丽的旧忆中,很久很久的时间,长到足以令她在他怀中陷入困倦。“云咎。”她将脑袋埋入他的怀中,迷迷糊糊地嘟囔,“这就是神交吗?这就能帮到你了吗?”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识海中的记忆顿挫地闪烁了一下,逐渐变得有些模糊。“好困啊。”她一边说,一边紧紧环住了他的腰。云咎轻轻应了一声:“那就睡吧。”明曜眨了眨眼,琥珀色的桃花眸含了迷糊的水雾,那凝着的光,似下一瞬就要散开。他在这时轻轻托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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