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儿,放儿?”
许夫人轻唤了两声,才将柳放飘远的思绪拉回。
他低低应了句“婶婶”,目光却仍胶着在榻上昏睡的女人身上。
许夫人柔声道:“你去歇会儿吧,这儿有我呢。”
他这才起身,动作僵硬得如同搁置已久的木偶。
名门闺秀、小家碧玉这样的词,与齐雪是半分不沾边的。
若只是门第不配,他尚可忍耐,大不了娶过来后将她拘在身边,叫她乖乖听话,比大户人家的千金更做个贤妻良母便是。
只是一想到她昏迷中呓语的那个名字,那点萌芽的情愫便尽数化作屈辱。
他绝不能为她乱了心神。
既如此,便该如常待她,不远不近。
齐雪后几日来了月事,直至伤口愈合,都由许夫人近身照料。
柳放起初还能维持往日的做派,偶尔去冷庐帮许良算账,余光关注着齐雪的状态。
渐渐地,他几乎一刻也看不下去账本,仿佛眼睛天生就是追着齐雪的向日葵。
他索性回客栈闭门不出,安慰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齐雪连着数日虽能见柳放身影,却觉得他将自己悄然隔远了。
她从许夫人口中得知是他救了自己,想起当初不听他劝告,还任性妄为,心中不免愧疚。
他这样客气疏离,定是气得不轻。
“婶婶,我今日能下地走走么?”
她学着柳放唤许夫人婶婶,待身上爽利了,伤口也不疼了,便日日都问。
许夫人稳妥起见,总劝她再养养。
终于得了准许,齐雪试着起身,只觉得步履轻盈,与康健时无异。
她头一件事便是想寻个机会,与柳放好好道谢并致歉。
他却似乎更忙了。不是与许良在内室长谈,便是在她出现时,恰好有事需要出门。
几次三番,竟无一个能单独说话的时机。
她黯然,只道他余怒未消,不愿理会自己。
这般不着痕迹地回避,又过了几日。
这晚,齐雪被许大夫留在冷庐整理新到的药材,许夫人让她在安置病人的旧榻将就一宿。
柳放在门外听见,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舒了口气。
他转身回了客栈,无须担心齐雪再在自己卧房前的回廊踌躇着是否要打扰他。
“新送来的药材香气清雅,真希望永远也分拣不完。”齐雪一边分拣,一边轻声道。
许夫人笑道:“你前几日没闻见?这药给你用过的。”
齐雪道:“那时昏沉沉的,自然闻不到……柳放呢,他怎么不来帮您?”
许夫人一时嘴快:“他怕羞,还是别来的好。这原是他治痴症的方子里的药,没成想你先用了……”
话一出口,她才觉失言,她不知齐雪早已晓得他痴症的存在,只以为说漏了事,忙咳嗽两声,岔开话头:“对了,你孤身来此,想必还未许人家吧?”
……
卧房中,柳放却没能睡个好觉。
难得安心独处,不想连日的忧思、躲藏,耗尽的心力一并涌上,竟引动了他的痴症。
症状来得火急火燎,经脉如同被烈焰灼烧,可肌肤发寒,渗出的却是冰冷的汗珠。
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他心中骇然,慌忙去摸怀中的玉石,却摸了个空。
“玉呢?!我的玉呢?!”他低声嘶吼,里衣已被冷汗浸透。
定是那夜抱着她狂奔回来时,遗落在了荒草丛中!
邪火无处宣泄,他想去找许良求救,才站起身,双膝一软,“咚”地跪倒在地。
浑身筋骨酸软无力,连爬行的力气都在迅速流失,唯有体内深处的空虚作祟。
他挣扎着用手攀住桌沿,想要借力起身,门外却响起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又恐惧不已的声音。
“柳放?你在里面吗?”
齐雪提早忙完了事,想着今夜他总该在,便鼓起勇气来寻他。
柳放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手臂一软,重重跌在地上。
门外的齐雪听见动静,犹豫片刻,隔着门板轻声道:
“柳放,我是来道歉的。先前那卖身葬父的事,是我不对,不该不听你劝告,还同你赌气……多谢你救了我,背我回来,我……”
她说了许多,屋里却始终没有回应,只有细微的、仿佛挣扎的摩擦声。
齐雪心中奇怪,又有些不安,终于忍不住推开了房门。
月光混着廊下的灯笼光,无情地照进屋内。
柳放瘫在桌边,墨发凌乱,衣衫散开,胸膛起伏得毫无规律,肌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那难以启齿的痴症,正一点一点蚕食他的尊严,乃至生命。
齐雪的闯入,将他零星体面也撕得粉碎。
极致的羞愤压过了身体的痛苦,他用尽力气拢紧衣襟,想要遮掩不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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