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至少知道一件事,“太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我大概也有点精神不正常了……”
“哪有。”景元若无其事地说,“只是因为你刚刚转变为长生种的哨兵,完全没有适应身体的变化,被向导一激就说什么都听而已。这个状态叫做结合空间,记好喽。”
应星“哦”地点点头。
“……?”他有点茫然地扭过头看向景元,“向导说什么……都听?”
景元用手背撑着脸蛋。这个姿势让他的脑袋歪着,下巴高高地抬起来,整个人变成了一只洋洋得意的白毛狸奴。有事当场说开、绝不把隐患留到之后,这是景元一直以来的习惯,因此这件事上他也没有任何隐瞒,整个人都洋溢着“我就坑你了能奈我何?”的得意。
——但是说到底,这真的算“坑人”吗?
应星沉默了一会儿。
“抱歉——但是我不后悔。”应星呼出一口气,“我也没办法后悔,因为哪怕时光倒流,我仍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景元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
“我无法接受我的第二个故乡在战火与毁灭中哀嚎。我无法接受为他人幸福而战的战友倒下、而丰饶那群无心的孽物却能一次次站起。我无法接受能够让人生后悔重来的贵重机会属于血洗故乡的仇人、而不是属于一肩担起肃正宇宙生命秩序的仙舟联盟。”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对景元剖白自己。
以短短数十年的学习与锻造,轻易凌驾了仙舟联盟数千年的底蕴与积累,向来恃才傲物的短生种以往并不关心别人对他的看法——有那个担心的时间不如多学一点知识或者多总结一些经验,哪怕多打一套器具也比关心别人怎么说自己强。
但现在,那些无趣的、多余的人际关系再也不会找上他了。应星只需要关心景元是怎么看他的——只需要关心这个就好。
所以他才会这样直说——
“我是个匠人。”应星说,“所以我决定自己动手,给联盟那些联盟理应得到的东西。”
景元像是被阳光直射了眼睛的猫一样眨着眼。
对景元来说,这实在是难以理解的想法。作为云骑军,作为天人,他是在接受了不平等的战斗环境、接受了终将战死沙场的未来之后,才决意踏上战场的。这种“只有对方才能复活”的不公平感只有在最开始才会在脑子里徘徊一段时间,很快就被他以“寿瘟的赐福就是如此”的理由接受了。
现实就是这样。情况就是这样。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好好动脑子思考如何能杀掉更多敌人、如何能让更多同袍活下来。景元就是这种人。
应星轻轻地笑了。
“景元……将军。”应星说。他对自己年少的恋人低下头,声音却是平静的,“我向您乞命。将军。我还不能死——在弥补我的过错、补偿我的故乡之前,我还不能死。”
景元猛地闭了一下眼睛。
终于——终于。想着一死谢罪的人终于燃起了一点点求生欲,景元在这一瞬间却想要掉下眼泪来。如果说之前的柔弱表现不过是战略性的示弱,这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要哭泣。
“……应星。”刚刚担起一个仙舟未来的年轻人哽咽了一下,强压下泣音对他说,“我会努力的……让我们一起努力吧,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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