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现,温衾复又唤了一声。
却唤来一根箭矢,迅猛地射进他左肩,巨大的力道带得他向后一连倒退了数十步,跌坐在地。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了!”
远远有一个人向这边走来,脸上还残留着污血,他神色焦灼,快步从人群里穿过。
温衾愣愣地仰头望去,来人是五皇子宗文懿,跟在他身后提着弓箭的人。
是陆孝。
一场大雨涤荡了世间污浊,幽深的皇宫发生过怎样惨烈的政变,是燕州百姓难以想象的。
早起宗文懿在寝宫里梳洗,他嘴角噙笑,终于,一切尘埃落定,笑到最后的人,是他。
那日的凶险情景还历历在目。志在必得的温衾胜券在握,看清五皇子身后的人时,那一脸的震惊和错愕,至今都让宗文懿回味无穷,闲来无事甚至还会仔细揣摩一番,暗自得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宗文懿一早就与陆孝联手,自然温衾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中。只要在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方出现,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向来威严端正的父皇被人压着,冕旒都歪斜了,脸上更是惊慌失措、惶惶不安,哪还有半分帝王的威仪?
宗文懿挥手命人迅速把呆愣在一旁的温衾制服,亲自走到宗明修身旁,做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凑在他耳边轻声道:“父皇,您这幅样子实在有失皇家威仪,如果您现在退位,儿臣可保您颐养天年;否则今日便是儿臣救驾来迟,杀了弑君篡位的阉臣温衾,在众臣簇拥下即位成为新帝。”
这是赤裸裸地威胁,尽管心中有无限的愤懑和不甘,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为保全名节,宗明修最终还是顺遂了宗文懿的心,当场宣布让位给他。
毕竟宗文懿母族已去,无依无靠,总好过康家在朝中只手遮天。且他这样明目张胆地谋位,也该能在帝位上坐稳了。
盛夏日头正烈,今日是新帝登基的日子。
礼乐齐鸣,锣鼓喧天。新帝在侍仪使的引导下,一步步完成那些繁文缛节,在众臣子的注目里,在数百人的跪拜行礼和震天响的“吾皇万岁万万岁”中,缓缓走向高台,坐上了那把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
灼灼的日头,配上喜庆的鼓乐,整个皇宫似乎都在为大酉国新即位的帝王而欢庆。
跪在人群中的陆孝仰望着上位者,眼中氤氲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干嘛还苦着脸,你的仇不是报了?”跪在陆孝身侧的是柯云,如今他们二人作为陛下登基的得力助手,皆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
柯云是御前侍卫总管,陆孝为指挥使。
“嗯。”
陆孝垂下眉眼,盯着自己膝盖下的那块青砖出神。
新帝即位后不久,便下令大赦天下,免除赋役两年,又着手处理边关战事。
媚君惑主的阉臣温衾被下令处以极刑,由刑部秘密处死。并将他府中所有物件全部充公,没入国库。还对之前参与清君侧的大臣不计前嫌,甚至亲自上门慰问。
一时间民间流传出原来东边的紫微星指的不是远在边境的二皇子,而是原先居住在皇宫东侧的五皇子宗文懿。
太上皇如今居在宁寿宫,听说除了跟了他一辈子的季公公,只有几个外院的洒扫小厮,也不会踏足内院半步,整个宫殿冷清地像座冷宫。
还有一个地方,如今是整个皇宫最晦气的阴暗角落。没有人愿意再去那里,新帝也下令将那地方封锁,从此作为禁地,不允许任何人踏足。
曾经繁荣热闹的寿川院,因为无人管理打扫,而破败凋敝,倒让院里的那些草木得了机会疯长起来。
温衾被一盆冷水泼醒,颤抖地呼出一口浊息。本该已经入阴曹地府的人,赫然被锁在一张肮脏的刑椅之上。
身上的伤痛让他难以平和,几乎是立刻挣动起来,好像这样找点事做,就能减轻痛苦似的。
陆孝面无表情地站在温衾面前,居高临下地冷眼看他。
厢房里的东西都被搬空,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各种各样的刑具随意地扔在地上。
“公公可还认得这房间?”陆孝开口,低哑的声音里全然是冷漠,哪还有一丝一毫的主仆之情。
锁链相撞的声响停歇,温衾透过肮脏杂乱糊在脸上的发缝向外打量,空旷的房间,散落一地的刑具,还有他被拘着的一条沾满污血的破椅子。
手脚皆被沉重的锁链扣在木椅背后的支架上,连脖颈上也套着个冷硬的项圈,连着的锁链正捏在陆孝手中。
“呵……”温衾又垂下头,嘲讽地笑,不知是在负隅顽抗,还是在嘲讽自己识人不淑。
那日肩膀被箭矢贯穿,被人押到地牢没多久,他就被陆孝带走。本还存了一丝侥幸,未曾想进了这寿川院后,陆孝竟从腰间抽出匕首,亲手将手筋脚筋全都挑断,而后像是拎起一块抹布一样,将他带进屋,绑在这张沾满污血的刑椅。
夏日炎炎,没被处理的肩伤很快就溃烂发臭,温衾甚至还在某一日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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