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紧锁,温衾暂时还有用,割舍不了,怎么办呢?
一时间整个上书房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之中,三个人各怀鬼胎,谁也不愿先开口。
好个老不死的东西!康家未免也太过霸道,在朝廷一手遮天不说,竟连陛下也敢教训,若再让二皇子承袭了太子之位,怕是这江山也要易主了吧!
温衾听不下去,微微抬头,瞧见陛下正铁青着脸,强忍着怒意,不耐烦地闭目思索。
“奴婢斗胆请问康老太爷,究竟奴婢犯了怎样的滔天大错,您今儿连陛下的颜面也不顾,说下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语,也叫奴婢死个明白。”
陛下既然没直接叫人把自己拉下去砍了,那就说明还有的救。
“大胆!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一个下人也敢这样说话,康有年苍老的手在茶桌上狠狠一拍,怒气冲冠:“陛下,还请定夺!”
“来人!”宗明修烦,大手一挥,二人皆噤声。
“将朕的佩剑取来!”
“温衾,今日便交由上天来决定。”看着那双眼,宗明修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死手,他知道温衾的特殊,现在与康家作对还不是时候,只能退一步,日后再议。
拿定了主意,宗明修目光一沉,口气不觉多了些怨怼,怨温衾的擅作主张,怨康家的咄咄逼人。“康老太爷,您年纪太大了,有些事,您大可不必过问,只需颐养天年便是了。”
寒光一闪,温衾只觉胸口一麻,低头看去,左胸被鲜血浸湿,那把佩剑径直没入。
意识快速抽离,身体如煮了太久的烂面条,筷子一碰,就碎成粉末。
“陛下……”
温衾眼睛死死盯住宗明修,昏死前,不知是不是幻觉,竟看到那人牵起的眉心,好似是在心疼自己。
……
呵,自欺欺人,我不过只是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卒子罢了。
温衾摸了摸胸口染血的里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裹紧绷带的身体依然痛得撕心裂肺。
从南疆战场回来,陛下就知道他没死的缘由,是他天生心脏偏右,关键时刻保住了这条小命。
那日陛下举剑看向自己的眼神,温衾读懂了——
“如今还不是与康家反目的时候,不要怪朕。”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沉浸在回忆里的温衾,他呼出一口浊气,清了清嗓,哑声问道:“何事?”
“皇后娘娘身边的姚公公来了,说给您带了口信。”
皇后?又是康家人,真是阴魂不散!况且他与后宫从无往来,她派人来要做什么?
“知道了。”温衾倒要看看这场戏唱的是哪一出。
“哟,厂公大人您这脸色可真吓人,娘娘叫咱家挑了两株百年好参,给您补补。”姚公公坐在温衾床头不远的小几旁,挥挥手,立刻有小太监将两个檀木盒子端上来,明黄色的丝绸上躺着两颗老参。
温衾拿眼瞥了瞥,没接,只用眼色让一旁的下人接手。他并不稀罕,这东西自己的宝库里多的是,但仍点头谢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只是不知公公前来,有何指教?”
姚公公抿了口茶,待所有人都走完,门也紧闭的一丝动静没有。才悠然起身,坐在温衾床边,嘴角挂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拉着温衾的手,捏着本就单薄的嗓子,阴阳怪气道:
“厂公这次命大,可下回就不一定了。娘娘派我来告诉你,管好你自己,还有你手底下的狗。这回的事,就当是个警告,若你执意坏了娘娘的好事,那厂公您的好日子,怕是不长了。”
温衾微笑,不说话。
姚公公也不在意,话说完,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方才的话是娘娘交代的,咱家都说与你听了。我给你个忠告,不该碰的,千万别碰,否则你连自己什么时候死、死在哪儿,都不知道。黄泉路上做个糊涂鬼,冤枉、冤枉啊!”
“多谢公公,咱家身体尚未康复,就不下床送您了,公公好走。”温衾仍是微笑,煞白的脸色多看一眼都瘆得慌。
姚公公欠了身,离开了。
姚公公口中的“好事”,大约指的是立储之事,看来皇后对此也并无万全的把握。可这些话又太古怪,不知道的还以为温衾触碰了什么皇家秘辛,要被抹杀灭口。
这接连的事情都来的蹊跷,温衾思忖,他之前的确碰了康家的人,可只是个女眷,又是外戚,秦义做事一向有分寸,不可能真的触碰康家主脉,如何会引起这样大的连锁反应?
更奇怪的是,立储之事与自己更加没有干系,怎的二皇子五皇子都巴巴的上前示好,刚拒绝了他们,又遭了暗卫行刺,这一切都太过巧合,像是无形中有只大手,推着自己走向漩涡。
大伤未愈,思虑过多也劳神伤身,不多时温衾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伤口的疼痛反复切割,睡意被驱逐,温衾睁眼,发现是陆孝在给自己换药。
“义父,您醒了。”陆孝的声音哑得不像样,和温衾如出一辙的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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