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珊瑚在次卧里呆了许久,手头来来回回收拾为数不多的两人用品。
“张先生”,他想,龚崇丘有着这个所谓的“张先生”,大概率是不会强留下多多了吧。
只是现如今,他和多多住在龚崇丘病房里,倒像是,他握了握拳,算了不想了,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蜷缩成一团,摸出手边的《叶慈诗集》,草草翻了几行:
“然而他们其实属于另外一种,
那些一度教你的儿戏中止的名字,
他们曾经浪迹天涯,像风,
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祈祷,
绞刑刽子的绳就是为他们索捻的,
所以,上帝知道,他们还存什么?”
一双骨节分明大手将书抽走,龚崇丘坐到了他侧边:“谈谈?”
“多多呢?”陆珊瑚攀着扶手坐直,准备站起来去寻孩子。
“金邢他们带他去做耐药测试。”
“那,谈吧。”
说了谈,两个人又齐齐缄默,空气凝滞又胶着。
陆珊瑚垂下眸,眼神黯淡,一旦涉及到多多,他就如同被点了穴脱了力,丝毫不能动弹。这两天他简直不敢回想,记忆是从哪里断开的,总觉得多多从身下来就呆在他身边,那自己是怎么怀孕生产的,又毫无头绪。
“如果多多今天检查没有问题,后天我就要开始提取信息素,届时张由仪不来,我能否拜托你看顾我一二?”龚崇丘不想惊动太多人。
哦,原来张先生叫做张由仪,“不是有护工?”陆珊瑚抬起眼帘。
“护工在,难免人多口杂,哪怕是专业的,钱给到位泄露丝毫,无论是传到龚家还是张家耳里,都对多多的治疗加一分不确定。”
陆珊瑚拾起旁边的书,一切为了多多:“知道了。”
提取信息素的前夜,龚崇丘八点开始禁水禁食,金邢也很大阵仗的带着团队来详细宣读了术前注意事项,术中可能存在的危险和术后的一些生理反应,龚崇丘逐条浏览签字画押。
陆珊瑚在旁边看着厚厚一沓知情同意书心惊肉跳,这才真实的理解了什么叫龚崇丘“有创的”给予多多的“治疗手段”,尤其是他听到金邢说出那句“加重信息素紊乱而导致的腺体枯竭”,意思是也许龚崇丘从此以后会变成跟他一样的beta,甚至因为腺体枯竭而缩短寿命?他虽然不懂龚崇丘的身价到底几何,但从龚崇丘每日跟秘书团的忙碌里也能看得出,这个男人究竟掌管了多庞大的企业,为了一个见都没见过几次的多多,将心比心,是可以的吗?
他心里敲着小鼓,哄睡了多多,迫不及待的拖拽着龚崇丘来到阳台。
“我不需要你一命换一命给多多。”
龚崇丘听了这话倒是一愣,嗤地笑出来:“怎么,对我余情未了,要在这里花前月下诉一段衷肠?”
听了这话,陆珊瑚担心和羞怒搅合在一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白白担心一个傻逼,扭头就走。
龚崇丘这种人精,察言观色一流,又怎能不知陆珊瑚在担心什么,他早在金邢例行公事的乏味告知时,就看出了陆珊瑚的焦虑,现下只不过是想开个玩笑,让陆珊瑚放松心情,但好像适得其反。
他背靠着阳台栏杆,双手轻松惬意地往后伸展,搭在栏杆上,仰着头看向天空那一轮宁静的月:“孩子他爸,你抬头看看。”
陆珊瑚气死,傻逼居然还在占他便宜,叫得跟什么似的。
“棠市只看得到月亮,很少有星星。初一十五,下班路上,家中落地窗前,应酬局的景观阳台,我对着这轮月亮发过无数次呆。”
发呆这种事情,好像完全跟龚崇丘是不沾边的词语。
“我心里有时候会想,月亮这么孤单,究竟何时会死。”
月亮死不死他不知道,手术是会死人的,陆珊瑚脑中久久盘旋着这个念头,他只知紧紧攥好心中那只被恐惧感塞满的口袋,扎紧,再扎紧,密不透风,不允许任何邪恶的念头滋生逃窜。
“放心吧,月亮经久存在,手术的告知都是说最严重那一面,能出什么事?”龚崇丘拍了把陆珊瑚的肩胛骨,回房一夜安眠。
然而人不能立fg,手术竟然真的发生了意外——术中麻醉休眠的原因,解开了龚崇丘的信息素保护器,龚崇丘自我意识陷入封锁,对信息素峰值压制松懈,短短几分钟,信息素紊乱症就趁乱作怪,麻醉师又没办法对他进行术中快速唤醒,血压刷刷往下狂掉,仪器警报声嘀嘀嘀响得刺耳一片。
守在手术室门外的多多,原本专心的看着一本厚重《变形金刚编年史》,突而听到飞奔而来如医护人员站定陆珊瑚面前:“快把这个签了!”术中抢救用药告知,龚崇丘竟然把抢救联络意向人填了他的名字!
按照约定守在门口,龚崇丘说,是想要推出来第一时间能够得到他鼓励的多多,吓得紧紧抱住陆珊瑚的腰:“爸爸,哥哥怎么了?”好几斤重的画册砸向地面,嗙地一声,四岁孩子一个激灵,已经懂得辨认空气中游移的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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