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郑家那小子,我见过两面,活脱脱是个富贵公子哥儿,虽会念两首诗,考了功名,做派却浮华得紧,听闻他家老夫人疼得什么似的,我瞧着,只怕还不如他父亲那点长袖善舞的本事呢。”趁着郑家的人没来,徐大夫人叹息着道。
&esp;&esp;只是毕竟是问安亡母定下的婚事,郑家无过,徐家怎可轻易悔婚?
&esp;&esp;徐问真微微一皱眉,徐大夫人纵然听了徐缜的劝,却还是忍不住不愿女儿操心的心,忙道:“不过这门婚事有一点好,问安过去了自有她外大母疼,阿家纵有些闲话,总要顾及孝道,问安再有咱们家撑腰,必能早早顺利站稳脚跟,不怕有气受。”
&esp;&esp;亲上加亲就是这点好,在夫家有自己人。
&esp;&esp;不过要大夫人说,娘子嫁到姑母家,远比嫁到外祖家要好。
&esp;&esp;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姑母年岁尚轻,外大母能再活多少年?
&esp;&esp;郑家那位夫人不是好相与的,问安若没有徐家撑腰,纵然郑老夫人在世时她还能消停,等郑老夫人一走,只怕正要摆一摆婆婆的款儿呢。
&esp;&esp;徐问真却道:“五叔回京多半是入京营,最少是一个副职,问安的身份更加水涨船高,可等出了阁,若郎君不成气候,便低人一等,见个人都要低头,期间差距不可谓不大。”
&esp;&esp;他们这种家族,低嫁总要投资个前程,倘若郑家郎君不当事,那问安嫁去图什么?图扶植贫困外家吗?
&esp;&esp;徐大夫人叹惋道:“五娘的性情、人品都是极出挑的,若没有这门亲,哪怕不在门第相仿的人家,就是新科举子里漫着挑,总能选出一个如意的来。”
&esp;&esp;她抚养问安问宁长大,最初只是出于责任,时下大家族行事多是如此,嫡支抚养族中孤女或失母女是常有的事,感情反而是后处出来的。
&esp;&esp;说一句功利的话,为何富裕的嫡支往往愿意帮助抚养甚至收养族中的孤女t?还不在儿女姻缘的好处上。
&esp;&esp;世家大族间搭建人脉最快的方式,便是两姓约为婚姻。而要提拔看好的朝堂新人,最好的投资方式是结亲。
&esp;&esp;人脉网络往往就是如此搭建出来的。
&esp;&esp;时下大族家家如此,许多功利的人家甚至将女娘按资质排高低等培养,议婚时待价而沽。
&esp;&esp;徐大夫人厌烦他们这等行径,对隔房的问安问宁与算是本家的问满姊妹一向一视同仁,甚至对问安问宁更亲近些。正因有感情在其中,她才更盼着这些孩子都能得好亲事。
&esp;&esp;她知道女子成婚便如投第二次胎,且徐问真方才说的实在是实话。
&esp;&esp;当世女子一生的荣耀,往往前半生指望父族,后半生便要依靠夫族。
&esp;&esp;若夫族立不起来,除非父亲能一辈子身居高位、家门显赫,否则再是高门贵女,有要低头的一天。
&esp;&esp;徐大夫人越想越糟心,叹息着道:“罢了,先看着吧。”
&esp;&esp;她是无力回天,问安生母定下的婚事,她这个隔房的伯母有什么办法?
&esp;&esp;只盼着问安能稳得住,早些站稳脚跟,安顿好自己。
&esp;&esp;徐问真抬手为她添茶,未曾言声。
&esp;&esp;她在琢磨徐大夫人口中的“浮华”二字。斗金拼玉、夸耀繁华可称浮华,醉心玩乐、斗争缠头,能称作浮华。
&esp;&esp;倘若郑家儿郎真立不住,叫问安嫁过去,白白瞎了她家的好娘子一生。
&esp;&esp;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esp;&esp;徐问真年轻时就爱管这种闲事,何况现在还是自家的事。
&esp;&esp;她垂眼琢磨着,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肚子里坏水冒泡呢,偏生徐大夫人看她是哪哪都好,哪怕她捅人,徐大夫人是只会递刀子的主。
&esp;&esp;含霜收回目光,知道自己大约快要有活干了。
&esp;&esp;郑家派来的是诰命县君的心腹人口——当世外命妇大约分为两类,宗亲一系暂且不谈,另一类是外臣妻母。
&esp;&esp;一般来讲,外臣诰命夫人的头等为一品官员及国公之母妻,封国夫人,本朝一品多为虚职荣加,实职官员的尽头一般是二品的三省宰辅们,即尚书令、中书令、门下省侍中,这几位的母妻加国夫人;往下职官三品及以上恩眷为郡夫人、四品为郡君、五品为县君。
&esp;&esp;郑家老娘子辛辛苦苦一辈子,只捞了个太县君当,她家郎君、儿子的水平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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