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时政艰难,他人以鹧鸪啼罢子规啼来骂我,甚至有人画了一幅丑老妪骑牛吹笛的讽刺我,可若是祸到临头,人人都图一时畅快,扔了笛,弃了牛,谁来‘笛中吹出太平歌’。”
&esp;&esp;他看向江芸芸,面容平静:“我们深受先帝嘱托,至今不敢忘怀,故而我在这内阁,留到今日。”
&esp;&esp;“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说短长。”江芸芸安慰道,“师兄为何要顾忌他们的说法,内阁之难,他们只当是春日花开,秋日落叶,是是非非定要争个长短,那里知道不管士林还是宦官,又或者外戚,处处都是掣肘。”
&esp;&esp;李东阳笑着点头:“你江其归自来就是个看得清的人,朝政之事没有对错,只有时机,你素来是个会抓时机的人。”
&esp;&esp;“师兄何来促狭我。”江芸芸勉强笑说着。
&esp;&esp;“陛下身边总是不缺阳奉阴违,狼狈为奸的奸佞之人,去了一个刘瑾,也会来张瑾,谷瑾,但如何处理,何时处理,怎么处理,这些都不是靠一腔愤怒可以去办成的。”李东阳注视着面前年轻的师妹,压低声音,神色凝重。
&esp;&esp;“那个江彬瞧着是个有野心的,他能不顾脸面来京,自然就不可能只止步于玩伴这一步,他和刘瑾一个内侍不一样,你如今是内阁阁老,但你的目光应该不单单看向陛下。”
&esp;&esp;“我知道。”江芸芸冷静说道,“我并不在意这人。”
&esp;&esp;李东阳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当真没有异样这才点了点头:“你能想得开就好,江彬之流不足为据,但谁把他带到京城,你要小心一些。”
&esp;&esp;江芸芸点头。
&esp;&esp;窗外辉煌的太阳只剩下一缕日光,但很快那刺眼的太阳也跟着消失殆尽,只剩下山头还未散去的红霞,一层叠一层,是今日最后的光亮。
&esp;&esp;“王济之性格豁达,脾气温和,素来不惹事端,他对你看重,但你也要仔细对待。”
&esp;&esp;李东阳在夜色中沉默,感受着最后的时光,悠悠岁月数十载,他在内廷日夜穿梭,从不曾停下脚步,如今也终于到了要离开的日子。
&esp;&esp;“杨介夫忠诚刚正,性度褊逼,你要与他好好相处。”
&esp;&esp;“梁叔厚虽蒙物议,但大节无玷,他虽对你有意见,但你不可怠慢。”
&esp;&esp;江芸芸点头:“三位阁老都是众论所推,方切委任,我自当谨慎对待。”
&esp;&esp;李东阳摸着胡子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最后一缕日光消失在眼前,屋内的日光彻底暗了下来,面前的小师妹只剩下一个隐约的轮廓。
&esp;&esp;许久之后,他低声说道:“我也算履行当年对老师的临终之言,今后的路,你一个人要小心一些。”
&esp;&esp;夜色中的江芸芸抬眸,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师兄,瞬间鼻酸。
&esp;&esp;三位师兄中,李东阳明明最为促狭,但也是对她最为体贴细心的,他对她当真宛若小辈,小心呵护,仔细照看。
&esp;&esp;“陛下长大了。”李东阳透过飞快昏暗下来的重重夜色,看向对面之人,声音悠远飘忽,近乎风吹散去。
&esp;&esp;—— ——
&esp;&esp;十二月二十七日
&esp;&esp;李东阳以身老生病恳求退休,陛下准许,赐敕褒誉李东阳,下令有司时加存问,给月食八石待遇,恩荫其子李兆先为中书舍人。
&esp;&esp;十二月三十日,李东阳上疏谢恩。
&esp;&esp;这位占据内阁十七年,功名利禄,是是非非无法言说的李首辅终于退出朝政,得以安享晚年。
&esp;&esp;同日,王鏊升内阁首辅,杨廷和为次辅。
&esp;&esp;当日傍晚,内阁有人准备换房间,杨廷和和梁储没有动,但江芸芸的房间也终于往前挪了一个,等待年后看看会不会有新的阁老入职。
&esp;&esp;“我听说你另外一个师兄也要退了。”今日早早就挂印了,王鏊也不是热爱工作的人,故而自己搬好东西,就端着茶溜达到还在整理折子的江芸芸屋子,随口和人闲聊着。
&esp;&esp;江芸芸震惊抬头看她。
&esp;&esp;“瞧着年后就会上折子,陛下大概率会批准的,说起来,刘时雍过了年也都七十六了,确实也该休息了。”王鏊心有所感,忧心忡忡叹气,“过了年我也六十三了,那间屋子也不知能坐多久。”
&esp;&esp;江芸芸笑了笑:“
BL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