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抱剑而去,尺余长的红se发带被夏日清晨的微风吹起,率x拂曳。不过须臾,脚步声远去,重彩的背影消失,唯余重重门深。
屋内宇下的沈月溪望着空旷的院子,不自觉又叹了一口气,微微的。
少顷,沈月溪亦觉无聊,便起身去散了会儿步。
知州府的营造,自然是极好的。雕梁画栋不失富贵,栽木种花不失情调。一步一风景,一景一陶然。
沈月溪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随意倚坐在荷花池别亭美人靠边,目光投向旭日下亭亭净植的粉neng花朵。
芙蕖盈盈,依依似娉婷。
沈月溪有一下没一下0着腕上双镯,莫名的,心中浮起丝丝怅然。
知州府这么气派,远非历城小小巷院可b。
彩礼,可怎么办呢?
她存的那些钱财,还差好多才能买下他们住的那间院子呢,不会要全部掏出来吧。
养儿子真是赔钱货。
要不然他入赘吧。
那她是不是也要来青州?
美娇娘相伴,他是否还会记得这个跟他生si相依的师父?
肖小姐又是否会介意?
难怪自古婆媳不相和呢。
“沈姑娘……”
“沈姑娘!”
接连两声越来越大的呼声,把沈月溪的神思拉回。
明媚的天不知什么时候y沉了下来,风雨大作,吹得池中荷花罗裙乱飞,雨落如跳珠,噼里啪啦。
夏时阵雨,总是这样突如其来。
沈月溪惊回神,看向来人,微笑唤道:“知州大人。”
“沈姑娘怎么在这里发呆?”知州大人亦是笑问。
“赏花,”沈月溪脱口而出,眼角余光目见狼藉一片的荷花池,又补了一句,“听雨。”
“沈姑娘好雅兴啊,”知州大人拍了拍衣角,同沈月溪一起坐到亭中,望着雨幕,随口y道,“十里横塘过雨,荷香细,苹末风清。”
晁端礼的《满庭芳》,开篇即是“天与疏慵,人怜憔悴,分甘抛弃簪缨”。晁端礼宦海艰难,废徙三十年之久,常怀失意之意。
沈月溪失笑调侃:“知州大人开口怎么如此老气?”
知州大人服老摆手,笑道:“老夫已年逾五十,都要致仕了,哪里还有挥斥方遒的气魄。”
“看不出来。令嫒也就十六七吧。”
“锦儿前段时间刚满十七。夫人身t不好,三十岁时才得此一nv,一直视若珍宝。”
“那如何一直没有婚配?”沈月溪好奇问。
一般nv子,十五岁便能许人。十七岁未嫁,已经可以算老了。
知州大人讪笑,“小nv早前是有过婚约的。是户缪姓人家,乃州学教授,学问很高。缪夫人也是个奇nv子,虽深居简出,常居乡里,但医术高明。当年州里突发恶疾,是缪先生还有夫人治好的。老夫因此与之攀了个亲。可惜……”
蓦然,鸦se天空裂开一道亮光,如利剑劈下。
“可惜?”
“一夜之间,满门被灭。”
轰!
雷霆声过,震得整个亭子都在颤抖,雨更下大了几分,嘈嘈错乱。
“那个孩子若还在……”知州大人惋惜道,“应该和叶公子一般大了。说来缘分,缪家那位小公子,也名‘青舟’,不过是‘青青子衿’的‘青’。”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y至今。
“缪……青舟……”沈月溪细细念出了声。
青州轻舟。
知州大人点点头。
思及往事,知州大人缓缓叹出一口气,无奈摇头,“最近几年,总感觉自己大限将至。期望锦儿可以寻一户好人家,老夫也就放心了。”
父母之ai子,则为之计深远。
沈月溪心中触动,宽慰道:“不会的。大人会长命百岁的。”
“那就借沈姑娘吉言了。”说着,知州大人给沈月溪倒了一杯茶,相与对酌。
沈月溪微笑接过紫砂杯,正yu饮下,一名小厮冒雨跑过来,浑身sh了个透。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厮胡乱抹了把脸上横流的雨水,气都不及喘,禀告,“云门山……云门山滑坡了!”
沈月溪一个手抖,滚烫的茶水洒到衣襟,杯子落入莲花池中,隐在嘈杂的雨声雷声里,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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