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老爷子淡声反问:“你小时候,和可爱、乖巧没什么关系,但你很懂事。你顾叔叔离开后,有一部分的你也跟随他一起消失了。昭宁,虽然那些是很美好、值得被保护和珍藏的回忆,但是会让你变得敏感和痛苦。你到现在,还执着要找回来吗?”
过了许久。
久到席越的声音起起落落,又说了什么,一会儿沉静,一会儿喧嚣。
宋昭宁垂着头,目光长长地落下来,停在自己孤孑颀长的影子。
“不找了。”
她轻声:“爷爷,我不找了。”
也许加州是一个雪天,她听见冷风呼呼敲击窗棂的声音,老爷子费劲儿地关上了窗,搓了搓手,语重心长地劝:“昭宁,你妈妈再有不对的地方,也是为了你好。她只有你这么个女儿,如果当年你出事,你要她活不活?”
老爷子继续说:
“这些年,她对你不管不问,是近情情怯,你应该懂。”
“我应该懂,却不代表我必须懂。”
老爷子被她噎了一下,半是叹息半是遗憾地笑起来。
“你不肯回来我们身边,也不愿意回那个家。你住了多少年酒店,别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年纪大了,怅然也比其他时刻更加剜心刺骨:“可是昭宁,不管你怎么想,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爷爷和妈妈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情,你不想接任公司,没关系,职业经理人足够维系。你不想回家,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哪里都可以是你的家。你不想和席家联姻,那就解除,其余的事情,爷爷替你担着。”
宋昭宁又嗯了声:“爷爷,你和妈妈总是替我做决定,可这一次,能不能听一听我的想法?”
“……”
半晌,老爷子终于沉声:“回家说吧。好不好?”
通话时间不足十分钟。
宋昭宁有些恍惚,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爷爷也有了隔阂和距离。
她知道这通电话不可能是妥协或叙旧,比起单方面的通知,更像是一场温和的周旋和试探。
这些年,宋微有意把她放逐到护城,并非是做母亲的一言堂。
只是宋昭宁很少去想,爷爷在其中,又是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不能说不怪,她又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没有七情六欲。
只是偶尔想起来,却总觉得,不被爱的小孩子,就算怎么撒泼耍赖,也不会得到一颗廉价且糖精浓重的牛奶糖。
可她二十七岁,不是七岁也不是十七岁,早不会为了一颗奶糖感动。
她安静地站着,一门之隔的换衣间愈发热闹。
席越说裙子很美很好看,超出他的想象,如果他的未婚妻愿意穿上,一定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设计师的笑声听得她心头发腻,说什么,宋小姐真有福气,您有一位体贴温柔的好丈夫;宋小姐非常美,与您是绝配……
恭维乱七八糟,半真半假,无需探究。
呼吸一来一回的空档,有人礼貌地叩了叩门:“宋小姐?您还好吗?”
宋昭宁应了声。
骨节清秀的手指握住银色门柄,掌根蹿上凉气,她浓黑的睫尖一动,旋即不动声色地转开门。
试衣间亮堂灼目的灯光流水般泄在脚下,席越如万众瞩目粉墨登场的王子,唇边蓄着温和包容的笑意。
“好久不见,未婚妻。”
作者有话说:
很难理解jj的审核,一些非常非常正常的留言经常会被系统屏蔽。
婚纱
◎带我走。◎
试纱的过程繁琐复杂,宋昭宁任由她们摆弄,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因为长得过于精致,而被当做“奇迹宁宁环游护城”。
那时候,顾正清还在她身边,总是笑着的,说他这个女儿,长得漂亮,却不爱笑,小观音托生。
大拖尾整理起来难如登天,好几个工作人员围着她团团转,目光触及她左腿大面积玫瑰色晚霞刺青时,会有几秒钟的走神。
宋昭宁不说话,被迫套上裙撑换上高跟,胸口和耳垂坠上了沉甸甸的古董珠宝。
发型趋于精简,大光明,露出饱满额头和精致眉眼。
上妆时,化妆师细细地描着她眼尾,感叹:“宋小姐,你的皮肤真的好好。”
宋昭宁偏头避开扫上来的腮红,抬手挡了一下,不冷不热的语气:“这样就行了。”
化妆师露出为难神色,好言好语地劝:“可是宋小姐,等会儿摄影师要来拍照呢。上点腮红提气色。”
宋昭宁拨过遮挡视线的头纱,发间端端地戴了一顶hw收藏级的月桂王冠,她双手提拽着婚纱,高跟鞋是同品牌的水晶鞋,尺码订制,但——
脚后跟略有些松。
席越也并不总是游刃有余。
她双手推开门,一时间,那些漂浮在半空的细碎议论演变为惊叹艳羡,宋昭宁不予理会,视线淡扫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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