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由于服药将养,自觉略为转好,不免又想起杨勇的事来。这次杨坚仍旧刀下留人,使她心中很不平静。自己在世杨坚都不肯完全顺从,那么一旦死后呢?重病使她第一次认真地想到了死以及身后事。她不甘心让杨坚把一切全都重新翻个儿,想到此她打起精神问刘安:“杨勇最近如何?”“他呀,如同身在地狱,倍受熬煎哪。”刘安明白独孤后的心思,“不过,一时半会他还死不了,也许三年五载仍得苟延残喘。他这人没骨气,残汤剩饭猪狗食照吃,吃饱了就睡,所以于性命无碍。”独孤后不觉又来了狠劲:“若真如此,莫若派人把他一刀了事算了,也免他活受罪。”“这个。”刘安试探着回答,“奴才以为尚无必要。”“何以见得?斩草不除根,杨勇一旦反手,还不给我挖坟掘墓呀。”
杨勇箭书行刺事件后,杨广大概因杨勇仍然得免一死,所以答应重谢刘安的诺言没有兑现,对此刘安甚为不满,故而当独孤后要刺杀杨勇,他竟巧言予以化解,“娘娘,杨勇已是落水之狗,无力回天,您何必为太子杨广担杀人罪名呢?再说,近来太子杨广似乎并不如过去孝顺,不知娘娘可有感觉?”独孤后被刘安触动了心机。是的,杨广来问安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孝敬的礼物也渐少渐轻,但她不肯说出口。若说与文帝,岂不自打嘴巴,难道废了杨勇再贬杨广不成?她也不想让刘安看透心思:“我看太子一如既往,即或少来两次,也许是事务缠身,说不定今天就该进宫了。”刘安微微冷笑:“按理说这个时辰太子都该出宫了,可如今连个影都不见呢。”独孤后不做声了,她心中核计,难道杨广真的不等过河就拆桥吗?杨广离开紫宸殿,走着走着,王义发觉不对:“殿下,错了,永宁宫应向右,您为何向左?”杨广一笑:“没错,我决定去仁寿宫。”“怎么,先去看万岁?那岂不冷落了娘娘。”王义猜不透杨广用意,“殿下又有神来之笔不成?”杨广不答反问:“如果玉皇、王母都在面前,都能决定我能否做天子,你说当先拜哪位尊神?”王义张口即答:“两位都要拜。”“着!我去看望父皇不为错吧?”“只是殿下这样行事,岂不令娘娘伤心。”“我不能只为不伤母后之心,就不讨父皇欢心。”杨广说出心里话,“况且我问过御医,母后病重难以康复,寿算未卜,我不能再把母后摆在父皇前面了。”王义觉得杨广如此做对不住独孤后为他的一番苦心,但又觉似乎有理。想了想又问:“殿下去万岁处问安,也未做准备,没有见面礼呀?”杨广嘿嘿一笑:“我为万岁准备了一份厚礼,保管让万岁开心。”仁寿宫内静悄悄。因为文帝心情不好,一整天拉着脸不说话,生闷气,吓得太监、宫女们谁也不敢轻易出声,甚至大气都不敢出。”文帝躺在龙床上,正自心烦意乱地胡思乱想。虽说他已近花甲之年,但精力尚健。自打独孤后染病,二人一直分居。在古代帝王之家,一旦嫔妃有病,也是要隔离以防传染的。文帝当年与独孤后成亲时,二人曾对明月盟誓,白头偕老,双宿双飞,文帝决不再娶继室。没想到他当了皇帝,独孤后仍然以此为口实限制他纳妃。一则文帝开国之君勤于政事,顾不得三宫六院地享乐。二则独孤后软硬兼施,两手并用。狐媚时柔情似水,使文帝得以满足。凶悍时以死相逼,甚至演出了打杀尉迟花那一幕悲剧,所以他二人始终是一夫一妻制。正因为独孤后看得紧,文帝连偶尔偷嘴都不敢为。这对“恩爱”夫妻,一向同卧同眠,文帝也觉习惯。看见年轻美貌宫女,只是动动心思而已,国事一忙也就冲淡了。如今与独孤后分居将及两月,他便有了一种无名的烦恼,上朝时还好,下朝后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见谁都没好气,对宫娥太监非打即骂,烦躁异常。方才,他看了史书关于汉高祖与吕后的段落,不禁引发了联想。独孤会成为吕后吗?自己虽说长独孤十岁,但自忖身体尚好,而独孤近来明显不支。看来不会先独孤而去,也不必担心身后杨氏家族为独孤诛杀。可是,想来想去自己不如刘邦。汉高祖尚有戚夫人,而自己只能守着一个独孤。同是皇帝,未免太不公平了。思念一动,便难抑制。他一双已近昏花的老眼,不觉盯住了侍立的宫女。看她那刚刚隆起的胸,红润润的唇,粉嫩的脸,甚至出神地设想那裙内的玉体该是何等模样。直至杨广走近,才打破他的出神状态。杨坚收回心思定定神:“你不在东宫,来此做甚?”他要在儿子面前保持作为皇帝老子的威严,但又似乎做了亏心事一样,表情很不自然。杨广早把文帝的心态看在眼里,暗说今日来得及时,他恭恭敬敬回答:“儿臣获悉父皇近日精神不爽,特来问安。”“难得你挂念,朕无大妨碍,你只管放心去吧。”文帝无心叙谈,三言两语便欲打发杨广。“儿臣斗胆请父皇到一去处,管叫父皇愁肠顿解,喜笑开怀。”“你怎知朕的心事?”“儿臣敢说略知一二,父皇且请随儿臣走一遭吧。”杨广又补充一句,“就在宫内,不过两箭地之遥。”文帝不知杨广何意,在屋中闷得太久了,也正想出房走走散散心,便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离开仁寿宫。当王义看见紫宸殿时,他立刻明白了杨广的用心,他也分外为杨广担心,杨广走的又是一步险棋啊!“父皇,请。”杨广为文帝推开了殿门。文帝入内,看见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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