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耗费十二年才抛出去的一颗石子,在今日才听到回响。
卓恪方微微讶异,侧目看向他,变得无言以对。
左边车灯照亮长长的一段距离,成蓁坐在车里摁了车笛,催促他俩快点上车。
闻祈自觉窝到后座车窗的位置,成蓁对他还有印象,只不过提的是江稚茵,问他今天怎么没跟女朋友一起出来。
卓恪方不记得自己有告诉他闻祈和江稚茵在谈恋爱,兴许是他自己猜的。
闻祈停顿一下,回应:“他先回去了。”
导航提示前方路段有红绿灯违规拍照,车刚跑到三叉路口灯就变红,成蓁缓缓把车停住,随口念叨一句:“我还挺喜欢那女孩。”
他的眼睛往下垂了垂,摁开车窗,被外面的风吹了满脸,话语也仿佛要随风而逝:
“他的眼睛和我妈妈很像。”
闻祈的手一缩。
“之前听说你有个妹妹?”他难得多了一句嘴。
成蓁的表情在夜色下显得更加复杂,他点头承认:“是,但我妈妈去世那天,妹妹一个人哭着出了一趟门,再也没回来过。”
“在这么大的中国,想仅凭一张童年照片找到一个人,宛如大海捞针。”
卓恪方并不知道江稚茵的身世,还泼着冷水:“江稚茵有妈妈的。”
成蓁叹气:“我知道。”
街景的霓虹灯晃过后座,在闻祈苍白的脸上闪过明明灭灭的光斑,他继续开始焦虑起来,齿关抵住大拇指,嘴唇翕张几下,最终还是紧闭,说不出话来。
第40章 金鱼
江稚茵今晚困得很早,窝在床上睡了个囫囵觉,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床边有很轻的脚步声,紧接着背脊凉了一瞬,有人掀开了被子钻进来。
但那时的他困得无心去注意时间,因此也并不知道闻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间爬上床的。
今夜他睡得似乎格外不安稳。
闻祈从小到大都极少做梦,阖上眼睛翻几次身,就能一觉到天亮,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了太多,他的神经紧绷起来,梦境回到他倚靠在海棠花树下等江稚茵的那个中午。
他一回头,看见闻春山。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狱的,浑身上下还是那股让人恶心的酒臭味,明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怎么就是死不了。
他质问闻春山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那个身材瘦削的男人只笑:“我一直跟着你啊。”
闻祈把人抵到墙上,用胳膊压住他的喉咙,死死摁住他,眼神像盯着死人,让人毛骨悚然:“你再敢找到这里来,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我就先拿一把刀砍了你。”
“你想子承父业,去牢里蹲蹲?等你出来了,那女的都结婚生子了吧。”
闻祈眼神动也不动,死寂如深海浮冰,他轻言细语:“那我就自杀,死了就不会难受了。”
闻春山慌了一下,无论是从面前这个人的神态还是语气,似乎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缩了下脖子,咬牙切齿讪笑:“你妈都死了,我也半死不活的,凭什么就你过得快活?”
“我妈是被你逼死的,我的耳朵也是你害的,所有的罪都是你犯下的,我平白受了你的连累,为什么不能活得快活?”
闻祈更使劲地钳住他的脖子,眼神阴毒得像是就想这一秒就弄死他,闻春山急促呼吸几下,像是即将窒息,两只眼睛也向上翻动着,两只手攥住闻祈的胳膊,指甲都快隔着布料扎进他的皮肉。
闻祈嗓音幽幽:“你怎么还不死啊?你死了大家都快活。”
他松了力气,闻春山一下子跌在墙角,捂着自己的脖子喘气,闻祈居高临下盯着他:“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下次你再找到这里来,我们就同归于尽。”
闻春山骂他:“疯子,神经病。”
闻祈瘆人地笑了一下,撸着袖子准备继续压着他打,像小时候他扇自己耳朵一样,闻春山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当初那个瘦猴一样的孩子打怕了,连滚带爬地溜掉,临走前还不忘恶心他一下:“本来就是个命硬的贱种,还指望摆脱我过上好日子,我呸,你想都别想,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我就闹得你和你女人不得好死!”
闻春山就擅长两件事,喝酒和恶心人,说完了见闻祈脸色跟恐怖片的阴鬼一般冷怖,立马逃得比火箭还快。
闻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脸白眼睛黑,刚刚揍过人的手现在还震得有些麻,他嫌碰过闻春山的自己脏,跑到楼底下的水管处洗了好久的手,把手上、胳膊上的皮肤都搓得发红,牙齿咬至酸软起来,确定身上没有那股恶心的酒臭味以后才停手,摁着眉心去了一趟便利店,拎了几瓶饮料回家。
打开狭窄楼道的门,他看见安安稳稳坐在桌子旁边,苦大仇深拧螺丝的江稚茵,浑身的力气都失掉了,差点站都站不住。
这梦魇得他将醒欲醒,闻祈似乎又看见成蓁找上门,说江稚茵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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