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汗浸透,即使没有鹤氅裘也丝毫不觉得冷,她朝老妪点头,抬手去抓巾帕,但是阵痛也开始越来越频繁,没有丝毫给人喘息的时间,她疼得腰身乱动。稳婆看见,赶紧命侍女在两边去扶抱着女子腰部,要她们用力持捉,不准让女子有半点倾斜:“等下女君觉得痛到不能忍的时候,就马上用力。”谢宝因虚弱的颔首。不知道过去多久,稳婆看见女子的产户终于舒张,孩子头颅已经出来,她马上出声引导:“女君再用力!快了!”撕裂碎骨的痛就好像是海里的浪,一阵一阵的随踵而至,谢宝因的体力被快速的消耗着,她快速深吸几口气,两只手松了松,然后更加用力的抓着巾帕,因为是粗麻,所以手掌出汗也不会滑落。阵痛来的时候,她咬牙用力,孩子的头出来一些。阵痛消失后,孩子又往里面去。反复多次,稳婆终于看到孩子,但是又怕太快出来,会扯伤女子产户,赶紧再次引导:“孩子已经要出来了,女君用力不要太急,可以先缓缓。”疲惫到不行的谢宝因只听见后面五个字,心里面提着的一口气瞬间松了,再需要她用体力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稳婆立马命侍女:“快给女君喂热汤!”端着漆碗的侍女过去,用木匙一口一口的喂着女子。谢宝因虽然缓了过来,但是这下不管怎么用力,孩子都出不来。已经很久了。李媪小声问着稳婆:“还不行?”
稳婆不停擦着血,再怎么镇静的心,也开始着急起来:“这孩子太大,女君的产户又太小,还要女君再费些力气。”听到这句话,李媪去看女子,然后瞬间被吓了一跳,女子的嘴唇已经发皱发白,她马上转身跪去几案前,把巾帕在热水里面弄湿去给她擦汗,但是却发现女子的脸开始发凉了。侍女再去端来几盆炭火进居室。疾医也赶紧被请来。谢宝因看着外面的一片白,她问:“雪融了吗?”想起白天她们说的话,李媪很快就明白过来:“女君放心,家主那边已经命家中奴仆去禀告了。”谢宝因一双明眸变得迷糊,好像有人在她耳边徐徐念着经文,天台观的那只仙鹤也从天际飞回来了。她突然说了句:“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听一次念经声。”与此同时,疾医也从居室外面进来。雪下得太厚,建邺城又太大,条狼氏扫雪整日,也仅仅只是完成了部分街道和坊市。一辆车驾从义宁坊的大理寺官署出发,行到崇仁坊外面的时候,就被积雪堵住了去路,街道前面依旧还有半尺余雪。童官急得下车,跑去询问条狼氏还有多久才可以通行,得到的答案都是最迟夜半,他又再次回到车驾旁,正要向家主禀告此事,但是车帷却依旧被分明的长指给打开。男子出了车舆,直截了当的发问。“多久?”“夜半。”林业绥一言不发的往远处望去,然后抬脚踩进雪中。童官知道家主心里面有不能说出口的担忧,所以也不敢去劝阻,只是爬上车,拿着大氅追上去,尽责的给男子披好后就停在原地不动了,还需要有人驾车回去。长乐坊虽然就在斜对面,但是相距却很远。一路上,林业绥的鞋履衣袍早就已经被这些继续弄湿,虽然有大氅挡风保暖,但是也难敌冷寒入骨,可他就像是没有任何知觉一样,脚步一直都没有慢下来。条狼氏见到,纷纷退让,等男子走过,才去扫他足下雪。走到长乐巷后,家中奴仆高声喊道:“快去回禀女君,家主回来了!”林业绥漠然扫过去,没了雪的阻挡,他循着熟悉的路,阔步往两人居住的地方走去。居室外面的侍女来来往往,有人端出来血水,然后又把端进去干净的热水进去,庭院里也开始搭起帷帐,上面铺满茅草,四面都通风,摆有炭火还有洗孩的木盆。林业绥还没有走近,就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居室里面也没有听到女子的声音。疾医探好脉,先是命人去熬药,但是谢宝因刚喝下就立马吐了出来,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让她在嘴中含下野参片,但是孩子还是出不来,要是再耽搁下去,一定会胎死腹中。稳婆急中生智下,仓黄问疾医:“你可会坼剖?”坼剖是要用吴刀划开腹部,取出胎儿,这个办法在史书中有过记载,可是生死难料,特别是母亲。谢宝因的眸光逐渐凝聚起来,主动开口要来剩余的药喝下,混着嘴里的人参嚼烂咽下,冷言命道:“要是不幸难产,以我为先。”活了快十九年,如履薄冰才到今天,嫁进没落的博陵林氏本来以为只能如此下去,但是现在林氏已经开始起势,她一定要活下来。她不能死。稳婆看见女子又有了体力,笑道:“女君不用担心,有我和疾医在这里。”疾医野冷静应下:“医者首要为人,孩子在没有出母体前不能被称之为人,我一定会救女君。”谢宝因得到疾医的话,放心点头,野参的药效上来以后,继续随着那些疼痛,再次用力。不知什么时候,雪又开始下起来了。痛喊声断断续续传出,声嘶力竭,在这雪天里面,也更加让人忧心。男子一身织金云兽纹的灰绿色圆袍,立在屋外,黑金鹤氅为他遮挡着风雪,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居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红了眼眶。居室里面,稳婆高声喊道:“孩子的头出来了!”谢宝因脸上露出个笑,在接着捱过两次疼痛以后,疼到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来的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滑出。很快便发出啼哭声。她展颜,是孩子。同时稳婆也在稳稳用双手接住,利落拿过烫红的交刀剪断坎炁,然后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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