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知道先生的话是比她这个妇人见识强的,宋慧娟便问,“跟老三讲了没?”“讲了,”宋浦为看着他身边熬了几天极度憔悴的大哥,听着他大姐颤抖的声音,定了定心,抬手看了看手表,“老三这会儿该坐上车来了,不让他来他不愿意,你就别跑了,有我跟大哥,还有老三,你在家等着。”宋慧娟也知道这样大的事儿不能瞒,听见宋浦华赶过去也并不意外,她只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等着消息难免心慌。宋浦为没听见他大姐的声音,便继续安着她的心,“这不是啥大手术,先生见过的也多,有把握,你在家好好顾着自己,过几天就能回去了。”宋慧娟等他说完,缓缓应了声,“成。”挂掉电话,宋慧娟起身便要走,跨出门槛时被旁边的老贾叫住,“嫂子,你咋了?”宋慧娟回过神,朝她笑了笑,从口袋里掏了钱塞给她,抬脚便走。站在路口同人说话的陈庚望时不时看着那院子里的人,这会儿见人走了出来,却似听不见身后老贾唤她,还低着头自顾自的往院子里走。陈庚望还未随着她转身,便听见有人惊呼一声,“咋摔着了?”他转身看去,那妇人已经被人拉住了胳膊,正站在这附近说话的人都听见动静回了头去看,陈庚望快步走上前,此时那妇人拍了拍裤腿上沾的土,说,“一眼没瞧见,不是你拉住了,真是得摔着了。”随手拉住宋慧娟的妇人笑了笑,“天黑了,再出来可得提个灯。”“是哩,”宋慧娟也笑了笑,“眼也不中用了。”陈庚望的脚步便停下了,等那妇人进了院子有一会儿他才跟了进去。没见院子里亮灯,屋里也是黑乎乎一片,陈庚望掀开帘子,进了里屋,隐约看见那床沿上做了个人影儿。走到床边,顺手拉开灯,陈庚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那边咋说的?”方才老贾喊她去接电话时,他也站在路口。“老二说先生要开刀做手术,”宋慧娟两手无意识的抓在了一起,他一问也就说了,她的心一刻都转不动了。陈庚望明白了她失魂落魄至此的缘由,看着她一身的疲累无力,还是问道,“动哪儿?”“动头,”宋慧娟长叹了口气,身上还是没缓过劲儿。陈庚望看着她的模样,起身出了院子。陈庚望推门进来,将他方才给陈明实去了电话问的情况说给还坐在床沿上不安的妇人,“浦为寻得先生专做这样的手术,明实也在那儿守着哩。”宋慧娟倒是忘了给明实去电话问问,一听见这个消息人就慌了神了,听得身旁的人说起明实给来的信儿,她的心里并没有因此安定多少,毕竟这不是感冒发烧吃几帖药的事儿。陈庚望明白家中老人出了这种事儿儿女心里难免要挂念,尤其是她这最是操心的性子,说这几句无非是尽量宽宽她的心,作用不大他也知道。夜深了,两人的身影映在围着床的一层床帐子,一前一后躺下,却是一点儿也睡不下。早间天快亮时,陈庚望才听得从枕边的妇人处缓缓传来一道绵长的声音,他却是没再睡下,只静静听着熟悉的呼吸声睁开了眼,轻轻偏过头看向了面朝他的这张已然满是皱纹的面容。即使睡下了,她那两个眉头还是紧紧蹙着,眼下的乌青也布满了细纹,渐渐绵延到鼻子两侧的沟壑中,几十年前还是饱满的面颊如今已经松减的似乎只剩一层皮了。这几年,她老的有些快,额上不知何时又生出了几缕白发,掺杂在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里太过显眼,这些变化他竟也是不知。陈庚望眨了眨眼睛,将目光从枕边的妇人面上收回来,坐起身披上衣裳下了床,掀开床帐子迈出一只脚,又回过身来看了眼那蜷缩在被子里的瘦弱身形,伸手拉住被子遮住了她的脖颈。待宋慧娟醒来时,天已是大亮了。她穿好衣裳出了屋,对面的门已经打开了,她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挂钟,听着屋外张氏同人说话的声音,走进了灶屋。空无一人。再进一步,掀开锅盖子,里面赫然放着一个馍馍,一碗红薯稀饭,还有一个圆滚滚的鸡蛋。这样的饭,不用问,一看就知道是陈庚望做的。宋慧娟打了水稍稍洗漱,才坐在灶下端着还有余温的碗吃了饭。饭后,舀点面,拌着水,和上个巴掌大小的面团子,面盆上盖上一层布,将其放在太阳底下醒着。忙完这些,宋慧娟便进了屋,搅着纺车咯吱咯吱纺起了线,不找点儿事做,她心里就慌得很。陈庚望扛着铁锹还没进院时,就听见了那纺车咯吱着转动的声音,进了院,一眼就瞧见那妇人正坐在门檐下,一手搅着纺车,一手扯着线。那妇人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也抬头朝他看过来,问,“晌午做汤面条罢?”陈庚望点了头,将肩上扛着的铁锹随意靠着墙边放下,瞧着起身进了灶屋的妇人,仿佛昨日那般模样的人只是他的错觉,此时人还是好好的,与往常无异。抱了捆柴火放在灶下,陈庚望从身后抓起一把干树叶,划着一根洋火,两者相遇,一灭一着。放进灶内,几把干树叶接连送进去,灶里的火生起来,锅里的水渐渐被烧开。宋慧娟这边听见锅里的水一沸腾,起身走近,掀开锅盖,将锅排上的面条一把把撒入其中,使着勺子背推动几下,早起洗干净的干菜趁机也倒进去,再磕上几个鸡蛋,透明的蛋清逐渐变白,锅盖一盖,便等上几分钟就成了。饭做好,陈庚望的还是那个大碗,给他盛上满满一碗,张氏用的是同她一样的小碗,大半碗足以。至于她,大半碗是吃不下了,早起本就吃的晚,随意挑上两筷子就够了。宋慧娟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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