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躺躺。”舞阳公主摇头之间,已经像八爪鱼一样抱紧了高睦,还将脑袋再次挤进了高睦颈畔。高睦见舞阳公主完全没有移开鼻子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将手掌护在了脖子上,轻轻说了一声:“痒。”“哦。”舞阳公主觉得高睦身上很好闻,她其实不想把鼻子收回来,发现干扰高睦睡觉了,还是不情不愿地移开了脑袋。高睦见舞阳公主盯着自己,还以为舞阳公主监督她睡觉。她笑道:“那我先小睡片刻,等紫荆回来了,公主喊我?”“小睡干什么,你直接睡嘛。母妃又不是外人,这也不是正经赐礼。等紫荆把东西拿来,我先替你看看,你就明天再看嘛。没事的,这不算失礼,你不是一喝酒就想睡吗,快睡吧。”舞阳公主了解高睦动止合礼的做派,只当高睦是不敢对刘贤妃不恭。高睦十分喜欢舞阳公主不和她见外,听说舞阳公主会先看“东西”,她也知道自己的坚持没有必要,于是便真的打算睡了。舞阳公主怕干扰高睦入睡,不好再凑近高睦,她又不想离开床帐,不知不觉盯着高睦的侧脸入了神。舞阳公主见高睦面色古怪,以为高睦不相信,她又真诚地补充道:“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公主也生得很好看。公主稍等,我去喝水。”高睦感觉喉口的燥意弥漫到了全身,她迫切地需要解渴,勉强回应了一声,就钻出了床帐。由于下床太急,高睦一脚踩在了地上。地砖的凉意刺激脚心,高睦才想到,房内尚未屏退侍女。她以为方才的对话被外人听了去,又连忙抬眼去看,幸好,帐外无人——侍女们不知何时已经自觉退下了。虽然室内没有外人了,高睦仍然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脸热,哪怕连饮几口凉水,也没能彻底镇压萦绕周身的燥热。偏偏舞阳公主还不放过高睦,她从床帐中探出了脑袋,追问道:“高睦,你真的觉得我好看吗?”
高睦此时背对着舞阳公主,可是,即便她不回头,也不难想见舞阳公主绚丽的笑颜。好看吗?当然是好看的。高睦一直很喜欢看到舞阳公主的笑容,今夜却连回想都不敢了,更别提回头了。隔了半天,她才放下水杯,偏头应了一声:“真的。”舞阳公主姿容俏丽,又是皇帝爱女,从小到大,从不缺夸她美貌的人。听到高睦认可她的长相,她还是开心得笑出了声音。她也不嫌高睦回应得太慢,还以为高睦是急着喝水,笑完之后还关心道:“高睦,你平时睡前不喝水的,是今天喝多酒了口渴吗?要不要差人熬点醒酒汤呀?”“不用,我没喝醉,喝水就好。”皇帝知道高睦不喜欢饮酒,没有逼女婿多饮的意思,高睦今日,只是为了给刘贤妃祝寿,才端了端酒杯。哪怕高睦想把自己反常的燥热推到酒水头上,也说不过去。醒酒汤,自然是不用的。高睦从来不让自己醉酒,舞阳公主回忆了一下,记得高睦确实饮酒不多,也不执着于醒酒汤。不过,她见高睦还在慢条斯理地喝水,暂时没有回床上的意思,她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打算坐到高睦身边。“公主,奴婢能进来吗?公主说的木匣子,奴婢找到了。”在舞阳公主下床之前,门外先传来了紫荆的请示。“进来吧。”舞阳公主已经好奇半响了,听说紫荆找到了母妃嘴中那个神神秘秘的小木匣,她也不急着下床了,而是顺势坐在了床沿上,将视线投向了门口。紫荆见内房伺候的侍女都退到了门外,以为房内有情况,她推门而入时,特意压低了脑门,摆足了目不斜视的姿态。进来发现高睦和舞阳公主一人在床下,一人在床上,紫荆还有些意外。她脚步微顿,对高睦福了一礼,才走到舞阳公主面前,呈上了木匣。舞阳公主还记得刘贤妃的交代,一拿到木匣,就遣退了紫荆。这么薄的一个小木匣,能放什么?木匣到手后,舞阳公主更觉得纳闷了。紫荆一走,她就对高睦招了招手:“高睦你快来,看看,母妃这是给了你什么?”舞阳公主早已将高睦视为了自家人,完全没有和高睦见外的意思。如果高睦睡着了,她一定会自己先打开木匣看看,不过,既然高睦还醒着,这又是母妃给高睦的东西,那还是把高睦喊过来,一起看好了。紫荆进门复命时,高睦借着这个时间间隙,思考了片刻,觉得自己大约是以男子的身份长大,不习惯品评女子的样貌,也不习惯被女子品评样貌,才会如此反常。想通这一点后,高睦燥热消退,心安理得地走回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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