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坊出来,鹿笙在路上碰到了拄着拐杖的鹿华英。鹿华英上次在祠堂挨了板子,躺了半个多月才下床,到现在腿都没好利索,这会看到鹿笙更是恨得牙痒痒。“你个王八羔子,有娘生没娘教的玩意!”鹿华英说着就要上手去抓鹿笙的头发。都已经断了腿还这么跋扈,鹿笙实在懒得跟她周旋。她往旁边侧了个身,躲开鹿华英的手,让鹿华英扑了个空,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巴。鹿笙没管她,直接迈步走了。“丧良心的狗崽子,迟早有一天老娘……”鹿华英不甘地坐在地上咒骂,直到瞧不见鹿笙的背影都没停。翌日,齐南送了新酿的果酒和花酒来酒铺,鹿笙让柳芸写了促销告示贴在门外。但来看热闹的人多,买的人却有些少,一早上三样酒一共只卖了不到四百斤,这可跟五粮酒头一天卖出三千斤酒天差地别。这四百斤的销量,其中有三百斤是被一个酒商买下,而散卖的酒连一百斤都不到。鹿笙猜想,一是果酒和花酒的度数低,不受码头上力工的喜爱。二是果酒和花酒的价格高,一斤五十文,比起普通的三十文一斤的甜米酒,要贵上许多。看来这花酒和果酒想打开销路,还是要卖到更多的酒楼里才是。鹿笙正想如何将酒卖到酒楼,就看到林纾清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鹿笙脑中灵光一闪。青州城最大的酒楼不就是林家的庆丰楼嘛?“早上来这边办事,看你这挺热闹的。”林纾清说着打量了一下酒柜上的新酒,笑着问道,“这是上了新酒?”鹿笙本就有意向她推销新酒,这会听她提起,便顺着说道:“嗯,菊花酒酿好了,本想着寻了时间拿去给你尝尝,正巧你来了,可是要试试看?”原本买菊花的时候林纾清就帮了不少忙,鹿笙本来也是想着等酒好了送几坛给林纾清当做谢礼。“好啊。”林纾清温煦笑道。“此处人多不便,我们去后面家中坐。”店铺里人来人往也不适合谈事,鹿笙便邀了她一起去后院坐下谈。“来,尝尝这桃花酿和菊花酒,看看如何?”鹿笙笑着给她倒了酒。金樱子酒做的不多,也不能做长期供应,鹿笙就没给她尝。林纾清端着杯子仔细瞧了瞧,随后分别轻轻抿了一口,动作雅致端庄。“桃花酿香甜,菊花酒清香,酒味不浓烈,很不错。”听到她的评价,鹿笙稍稍松了一口气,斟酌着要怎么跟林纾清推销。林纾清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还没等她开口,便问道:“不知小笙的这两样新酒价格几何?”“四十五文一斤。”鹿笙直接报了最低的价格。
“价格倒是不贵。”林纾清弯了弯眉道。她前些日子刚查过酒楼的账,对酒品的进价也还有印象,往年里酒楼菊花酒的进价确实要高于鹿笙的报价。“每样酒我先订上五百斤,过几日与五粮酒一起送去码头。”林纾清笑着道,“若是卖得好,回头我再与小笙多订一些。”谈起生意,林纾清倒是半点没有徇私。她这样的做法,倒是让鹿笙很是舒服,她笑着应道:“好。”五百斤不多,但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俩人聊了一会,鹿笙见时间临近中午,半是玩笑着说道:“多谢林老板照顾生意,若是方便的话,中午请你去吃顿便饭?”“今日家中还有事,饭就不吃了。”林纾清笑着起身。“好吧,先记着,下次等你有时间了,一定要补上。”鹿笙眨眨眼笑道。鹿笙送林纾清出门,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口有人唤她。“鹿小娘子,鹿小娘子。”循声望去,鹿笙瞧见路对面跑过来一个少年。这少年她认得,平日里经常在码头上专门做帮人跑腿送信的伙计。“鹿小娘子,有你的来信。”少年举着手里的竹筒,跑了到她面前,笑着道。“我的信?”鹿笙来了这么久头一次接到信件,十分不解道:“是何人送的?”“嗯,青州城来的。”听到青州,鹿笙立马反应过来,有可能是祁枕书来了信,忙问道:“多少差使费用?”在西凉国送信,不仅寄信的人需要付钱,就连收信的人也会给钱,这样两边都有钱可收,也能最大限度保证送信人不会半路将信丢弃,而是将信件送到地方。“十文。”鹿笙从钱袋里摸出十个铜板,递给她,少年喜滋滋地收过钱,把手里的竹筒递给她。竹筒上贴着封条,封条上写着酒铺的地址和鹿笙亲启四个字,确实是祁枕书的笔迹无疑。鹿笙迫不及待地打开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封卷起的信封。祁枕书跟她报了平安,说自己已经平安抵达,让她莫要担心,然后说自己按照她的叮嘱找了一处还不错的客栈。鹿笙将信仔细看过,便收了起来。见她面上喜笑颜开,林纾清心中怅然一瞬,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可是祁秀才的来信?”“嗯,阿书说她到青州了,让我莫要担心。”鹿笙浅笑道。“你可是要回信?过两日我正巧要回青州,可帮你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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