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亦刷了牙,用清水冲了一下脸,她感觉自己整个人清爽了不少。二人从洗漱间出来,天已经全亮了,一缕金色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时亦的目光在窗外停留了一瞬间,随后收起。苏媛见此,主动开口搭话:“时亦,除了通宵,你是不是很少看到清晨的太阳?”她说:“我也是,早上那几分钟的睡眠,对于上班族来说,可珍贵了。”“等你身体好点了,我就带你去外面吹风,感受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苏媛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或许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向来事不关己的她,会这么费尽心思去开解一个病人。时亦重新回到病床上,她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此时连呼吸也变得艰难。苏媛给她捏上被子,附身在她耳边轻轻地问:“时亦,要不要带氧气面罩?”她摇了摇头。“那缓一会,吃点东西好不好,我知道有一个东西很好吃,豆腐脑,你肯定没吃过吧?可好吃了……”她疲惫的意识被她温柔的电子音吸引着:豆腐脑,是她很少会涉猎的一种食物,很好吃吗?她使劲回忆着豆腐脑的样子,可脑海中依然没有美味的概念,只有食物入喉时要命的疼痛。苏媛像是看穿了她此时的想法,她伸手,在她喉咙出轻轻碰了下。时亦敏感地缩了下脖子。“时亦,别怕,等会儿用生理盐水给你敷一下,等早餐到了,就不那么疼了。”她关了恒温模式,指尖冰凉冰凉的,但这样的触感很快就没有了。苏媛抽回手指,拿着床头柜上的生理盐水去了洗漱间。时亦躺在病床上,她用手去触碰被她摸过的喉咙。一会儿,苏媛拿着毛巾出来了:“来,敷着,有没有舒服一点?”毛巾覆在她脖子上,湿漉漉的,找不到那种冰凉的感觉。苏媛一只手压着,她说:“我点豆腐脑了时亦?你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她在附近下了单,外卖很快送到,是一份很清淡的甜豆腐脑。时亦又被人从床上捞起来,倚在肩膀上,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因为身体没有重心,时不时露出半点香肩。苏媛给她拉好,她从碗里舀了半勺豆腐脑,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边:“本来咸的更好吃,但是你现在喉咙不舒服,我给你点了甜的,等过几天,我再给你点一份咸的。”鬼使神差地,对方竟然张开了嘴。
香甜顺滑的食物入口,留了一瞬,经过喉咙,带出些许生理泪水,她像是察觉不到疼痛,又一次伸出舌头,像一只傻乎乎的雏鸟。苏媛说:“时亦,缓一会。”时亦忍着要命的疼,喝了小半碗,苏媛有点担心她胃痉挛发作,隔一会问一声:“时亦,胃里不舒服跟我说。”好在,没有像昨晚那样,时亦躺在床上休息,苏媛收拾桌子,动作很轻,她闭着眼,听着细微的声音,意识逐渐模糊。八点多,医生过来打吊瓶,听到门响,时亦被吵醒,她第一时间去寻找那台机器的影子,看到她就在身边时,又回到了惯有的冰冷。袁杉进来,给她检查身体:“气色不错,昨晚睡着了一会儿?”时亦点头,比先前询问状态时,明显要积极很多。袁医生颇为欣慰,她看见床头柜上的小半碗豆腐脑:“早上吃了点?”时亦又点了点头,说:“吃了。”她声音很沙哑,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多久恢复。“嗯,能吃一点就是好事,我给你多加一瓶葡萄糖,你现在身体还是太虚了,能睡着的话,最好多睡一会,知道吗?”时亦说:“知道了。”全程配合的很好,生怕那台机器的身份被人看出来,等袁杉出去,她又回到了冷冰冰的状态。输液器里的液体是冰凉的,苏媛开启恒温模式,踮着脚,两只手捧在瓶子上给她暖着,高大的身子挡住了清晨的光。一会儿,管子里的液体开始有了温度,像鲜活的血液,一滴一滴流淌着,她错开身子,将窗外的世界放进来,微微俯身,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时亦,你好好休息,我忙一会,身体不舒服叫我啊。”说完,她将床边的凳子往她身边挪了挪,再次嘱咐:“时亦,我就在你身边,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她得去看看,网上那些疯言疯语流传到什么程度,还得找出关键证据,等时机成熟时,帮时亦澄清。但是目前,她手上只有喻舒生病的证据,对于事件的前因后果,并不清楚。网上施启鸣跟杨皓荣的操作,虽然离谱,但归根结底还是与利益沾边,但是喻舒父母前前后后的表现,她有点看不懂。明明那天在医院,那位母亲不顾一切想要为女儿报仇,可转头,面对施启鸣的道歉时,她却选择了原谅。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真的不像是装出来的,即便是装,哪有人愿意冒着坐牢的风险去演这场戏,而且她冲过来的样子,真的带着一股狠劲儿。那么施启鸣,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那位母亲呢?难道是钱?她会是一个为了钱,不顾自己孩子死活的母亲吗?喻舒又为什么放弃治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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