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灵躬身接过:“哎,谢谢您……啊,不用,我吃不了这么多。”张老?头又添了一勺子汤:“没事,吃了暖和!”是真的暖和啊。鼻尖都要沁出点汗,所有的关节在这一刻活了起来,五脏六腑被热乎乎的排骨汤所慰藉,红的是胡萝卜,嫩黄的是玉米,甜味儿融在美味的汤里,让人鲜掉舌头。张老?头和黄狗已经吃饱了,在旁边看?着笑。“宋老?师,味道怎么样?”宋书灵竖起大拇指:“特别?好。”张老?头得意极了:“这儿的猪都吃的是苞谷,满山跑,所以肉都香!”阮榛默默抬眸:“又不是您养的……”怎么还与有荣焉上了。张老?头乐呵呵的:“我高兴嘛!”他是真的高兴。黄狗的身体好了许多,咳嗽少?了,能?跟小时候一样冲他哼唧撒娇,山泉水和飞来飞去的野鸡把它变成了狗崽崽,那双温顺的眼睛亮晶晶的,出现了许久未见的好奇,看?啥都新鲜。张老?头可有心眼了,跟这里的赤脚大夫搞好了关系,俩老?头天?天?约着一块钓鱼,对方拍胸口?说?放心,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尽管交给?他来医。包括阮榛,也比之前平和了许多。他没讲,暑假那会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来,问了也没结论,只能?默默忧心,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为什么偶尔回头时,会发现阮榛仓促地?移开目光。那种感觉仿佛是,看?一眼,少?一眼。很多张老?头没留神的时间里,阮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黄狗,不发一言。“……我早就说?过,这孩子挺适合当老?师的,”张老?头跟人聊天?上头,心情一好,就要喝二两小酒,“所以看?他现在自在,我也高兴啊!”碗筷都收拾过了,仨人这会围着个小桌子,上面?搁着两小盅白酒,阮榛明天?有课不能?喝,盛情难却,宋书灵不愿意拂了老?人家的心意,跟着喝上了。散装酒,一入喉就是辛烈的辣。宋书灵跟着笑,张老?头问啥他答啥。“嗯,家里兄弟三人……我是最小的。”“没结婚呢,也没对象。”张老?头亲手给?他添了点,宋书灵连忙站起来:“谢谢您。”“说?什么谢,”张老?头大手一挥,“你?能?来看?娃娃……惦记着他,我高兴呐!”刚才进屋的时候,张老?头就问宋书灵此行的目的了,宋书灵倒也不瞒着,就说?自己来看?看?阮榛。结果老?人家误会了。
以为是学校老?师不放心孩子们情况,特意过来一趟,因此格外的热情。阮榛一看?不是个事,伸手拦住张老?头的胳膊:“不能?再喝了!”“好,”张老?头红着脸,“听你?的……最后一杯,就不喝了。”他早就醉了。居然?抽出只筷子,颤颤巍巍地?在酒杯里点了下,笑着看?阮榛:“来,你?也尝尝。”年龄大了,晕乎起来的时候还以为阮榛小着呢,就要逗人,拿筷子头的一点点酒意,辣得小孩鼻子都皱起来。阮榛真的探过身,尝了下筷子蘸着的酒。屋里热乎,外套都脱了,里面?就个薄毛衣,动作大一点的话就很容易看?到腰线,宋书灵垂着眸子,给?剩下的那点酒也喝了。黄狗睡了,张老?头也要睡,阮榛盯着他去洗脸刷牙,醉了,人就踉跄,时刻在后面?预备着扶一把,最后躺到床上,阮榛给?被角掖好,才转过身,轻轻地?叹了口?气。宋书灵胳膊上挂着外套,站在门口?。阮榛一言不发地?过去,拉开门往外走,宋书灵也不说?话,跟在后面?,门被反手关上,很轻的一声响,天?大地?大,他们又站在深夜的寒风中?。宋书灵以为阮榛要跟自己说?话,就站着没动。可阮榛只是看?他一眼,就走向隔壁,拿出钥匙开门。“傻了?”钥匙拔出来,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阮榛说?完,就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作势要关上门。一只手伸了过来,按住门的侧边。无言的对峙中?,阮榛终于笑了一下:“喝完酒还要傻站着吹风,你?想生病我不拦着。”讲完,他转身就走。屋里还没开灯,只有月光在男人的喉结处投下小小的阴影,随着吞咽,悄悄地?动了那么一下。宋书灵反手关上了门。与此同时,阮榛也按亮了灯,屋内的装饰一览无余,和张老?头那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折叠桌和凳子,多了个小小的两人沙发。和左手边的单人床,就隔着一米多的距离。阮榛把外套挂好,没回头:“拖鞋就一双,你?光着脚吧。”宋书灵说?了个好。阮榛捡起床上的一条毯子,随手扔到沙发上:“盖这个,冷的话再搭件外套。”宋书灵“嗯”了一声。“厕所里有一次性洗漱的,”阮榛转过身,抱着胳膊看?向对方,“等会给?自己收拾好,睡一觉,明早就滚蛋,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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