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地举在半空中,等待着江浸月将手搭上去。
小巷子两边都有高墙挡着,阳光被遮挡大半,h市又刚下过暴雨,墙角仍旧潮湿,长满了苔藓。微风吹过,隐隐能闻到淡淡的草腥味。陆清眠站在巷子中央,在向江浸月伸出手后,脚步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为江浸月走到他身边留出了位置。江浸月低头,看到了自己踌躇的脚尖。片刻后,他迈开步伐,几乎是跑到了陆清眠身旁,手也用力搭了上去,被陆清眠紧紧握住。狭窄的小巷在两个人并排走后显得有点拥挤,他们两个人并肩而行,肩膀随时会碰到。江浸月侧头去看陆清眠,心中却不害怕。就算不小心碰到了,有陆清眠在,他不会在幻象中迷路。江浸月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信心。沉闷的气氛悄然消失,不知从第几步开始,江浸月开始碎碎叨叨地和陆清眠说话。“陆清眠,你看到小面馆门口贴着的白纸了吗?招小时工的那张纸。”“看到了。”陆清眠道。“我想去试试,我刚才观察过了,小面馆的后厨和前面分开,只需要简单揉面,压面、切面用的都是机器,汤头都是提前熬煮好的,做好后也不用送出去,都是客人自己去拿,不用担心碰到客人。”江浸月说完,小心地看着陆清眠,想听听陆清眠的意见。“可以试试,面馆总比肯德基之类的地方人少。”陆清眠并未打击江浸月。江浸月开心地晃了晃手臂,连带着和江浸月牵手的陆清眠也被晃了晃。“陆医生,”江浸月凑近陆清眠,每次他叫陆医生,总是有求于陆清眠,“那你能告诉我关于小面馆的事情吗?比如……汤泽斌的妈妈和爸爸的事情。”陆清眠垂眸看他:“你怎么就确定我知道他们家的事?”江浸月踮脚凑近陆清眠的耳朵,碎发蹭过了陆清眠的脸颊,他特别乖觉地拍了个马屁。“因为陆医生无所不知呀!”陆清眠歪头,躲开了吹到耳朵上的热气,眉头也微微皱起,“好好说话,别离这么近。”“好嘛,”江浸月站好,仰头期待地看着陆清眠,“我站好了!”陆清眠缓缓道:“汤泽斌妈妈的照片你已经看到了,你猜得没错,他妈妈已经死了,因为工地事故。”陆清眠的声音很冷淡,在夏日里像一杯冰镇过后的红酒,清爽却醇厚。江浸月听着陆清眠娓娓道来的声音,一颗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汤泽斌一家比江浸月想象中的还要凄惨,去年一年,汤泽斌的父母先后在工地去世。汤泽斌的父亲是工地里专门负责进行水下工作的工人,俗称工地水鬼,说是水下工作也不准确,大部分时候需要背着氧气瓶下到十几二十米的泥浆中工作,下去一趟工资不菲,会给一到两万的报酬,但每一次工作都要抱着上不来的决心,上不来就只有给家里人的赔偿金了,用命换的赔偿金。去年,汤泽斌的父亲就是在一次工作中死在了泥浆里,并且因为他为人老实憨厚,太过善良,签合同的时候被人做了手脚,最后连赔偿金都没要回来。在汤泽斌的父亲去世后,汤泽斌的母亲精神就一直不太好,他母亲是在工地负责做饭的,本来是没什么危险的工作,却不想有一天钢筋自高架掉落,正好砸在了汤泽斌的母亲身上。而那时,小小的汤泽斌刚放学,跑去工地找自己的妈妈,他见到自己的妈妈对自己招手微笑,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拍照。拍下的就是江浸月看到的那张照片。“不太对劲……”江浸月回想着照片中的细节。陆清眠停下脚步,小巷子里的风泛着凉意,江浸月忍不住更靠近陆清眠一些,虽然不能碰触,可靠近一点,风也不会从两个人中间肆虐而过。“当时钢筋掉落时发现得早,周围早就有人在大喊躲开了。”陆清眠为江浸月解释。江浸月突然想起那张照片里,汤泽斌的母亲一只手在对着汤泽斌挥手,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安全帽。他浑身发冷,不敢置信道:“他妈妈……自己把安全帽摘了下来……”“她本可以躲开的。”陆清眠道。江浸月打心底里冷得身体发抖,“她妈妈是主动想死的,甚至怕死不了,故意摘下了安全帽,她从汤泽斌父亲去世后就想死了……”照片里,汤泽斌妈妈虽然是笑着的,可双眼却盈满泪水,泪水掩藏下,是满眼的愧疚,怪不得那张照片看起来那么古怪。“为什么要当着小孩子的面……她不会后悔吗?”江浸月无法理解。以汤泽斌拍照片的距离推算,小小的汤泽斌一定亲眼看清了那些钢筋是怎么把自己的妈妈砸得粉碎。陆清眠讽刺地扯了下唇角:“死人怎么后悔?”江浸月又问:“为什么汤泽斌的爸爸要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就算是普通的工作,也够养家了……”陆清眠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江浸月:“你还要去小面馆兼职吗?”江浸月沉默许久,最后用力点头:“我要去!”陆清眠不再多说什么。两人回到莱茵小区,陆清眠没去1203,而是回了自己家。江浸月独自回家,不等走到1203门口就看到门边放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袋子装得很满。走近了,江浸月才看到袋子里面装满了小零食,在最上面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道:零食给你吃,后面是我的电话号,也是我的微信号,你加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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