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你的那个世界里,我们是怎样相处的?”明曜失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然而就在此刻,明曜小臂上缠绕的绢布被一只手扯松,沾着鲜血的白绢从袖口轻飘飘地落到榻上。云咎拉着她手臂抬至眼下——原本如瓷如玉的腕下,几道未曾结痂的伤痕,断断续续,惊心触目。
刻着他的名字。云咎盯着明曜小臂上的那个血印子, 明曜盯着云咎的眼睛。——那双沉黑的漆瞳之中,似闪过一瞬难以置信的惊愕,然后被一层狂风骤雨般的哀恸瞬间覆盖。明曜怔怔望着云咎, 想起素晖跟她说的那些话。作为玄霜境的阵眼,天道给予了云咎足以平衡玄霜境世界的力量,但与此同时, 也花了很大的力气,混淆了云咎在原世界的记忆——祂需要确保, 云咎在玄霜境中,是绝对忠于自己的。这也就意味着, 眼前的云咎, 和原世界的云咎确实是同一个人……但也的确不尽相同。明曜不知道自己还能信任他几分。云咎望着明曜手臂上的那个名字,心中如掀惊涛骇浪,可话到唇边, 却只问:“为什么?”明曜轻轻眨了眨眼——伴随着一个个世界的穿梭,她的记忆也逐渐模糊, 她曾想过将所有线索记在纸上带走, 可素晖却告诉她这招全然行不通, 在各个世界里,她的身份会变、衣着会变, 除了灵魂和躯体之外, 其他的一切都是带不走的,哪怕只是一张纸。唯一的方法,就是像素晖那样, 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某个最重要的消息。在用刺破皮肤之前, 明曜曾想过无数个能够透露一星半点线索的词语,但抬手的瞬间, 脑海里仅剩的词,便只剩云咎的名字。该是怎样的关系,才会将对方的姓名用这种方式留在身上?明曜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在某次穿梭中忘记了一切,真的将云咎当做了殊途陌路的执法神,那这个伤痕的存在,便至少能让她找到某个探索的方向。她轻轻出了一口气,认真地回答道:“因为我不想忘记。”云咎放下她的手,整个人活像被天雷劈过似的,动作僵硬,神情也带着说不出的怔然。“所以……你是真的爱我……”他沉默良久,在开口时仍然踌躇,“如果你在之前的那个世界是爱我的……为什么在这里……便不能了?”事到如今,一切或许说开了更好,明曜扯下衣袖,朝云咎笑了笑,两个人挨在榻上,像是随意谈天的好友。明曜问:“你和……这个世界的我,发生过什么?”此情此景,好似有点过于荒诞了,明曜强压着上扬的嘴角,云咎也有些不自在地回避了这个话题:“在你那个世界……你在我和北冥之间,选了谁?”明曜微微一怔,想起云咎在魔渊峡谷中向她承诺的誓言,轻声道:“事实上……我没有做这个选择。”她望向这个世界的云咎,眉眼俱弯:“在我的那个世界中,你和北冥并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你我一起选择了北冥。”云咎望着少女温柔明亮的双眼,那个瞬间,似乎听到自己的某片灵魂开始燃烧。他的意识逐渐空白,口中却仍不受控地继续与明曜对话:“也就是说,在那个世界,魔族被赦免了?你是怎么做的?”明曜平静地摇了摇头:“魔族无罪,不需要被赦免、被宽恕。”云咎皱起眉,魂魄的灼烫感更加强烈,他起身下榻,冷然望着明曜:“荒唐至极。”明曜微怔,目光有些难过:“在我的世界,你能和魔族共情,也察觉了天道的私心与阴谋,你选择站在孱弱却正确的阵营……这或许就是两个世界最大的不同。”云咎定住,足下像是生出了根,他听到自己的灵魂在大火中叫嚣着“多跟她说说话”“她说的才是对的”,可不过须臾,那毁天灭地般的烈焰便瞬间吞噬了那些声音。云咎扯了扯嘴角,伸手拉着明曜的衣襟,将其拖到自己身前,音色冰冷幽深:“可你现在,在我的世界。”明曜瞳孔一缩,几乎从云咎的眼眸中看到天道难以名状的影子,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脑海中再次回荡开素晖的那句“在玄霜境中,他成为了天道的一部分”。明曜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云咎,那动作太重,像是急于躲开某种污秽之物,致使云咎都被推得后退了半步。云咎看着身前的少女缩在榻旁,凝着陌生而警惕的目光打量自己,心中酸涩,想要安抚些什么,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伏下来。他手指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下一瞬,床榻之下,一截细长带刺的木枝落到了他的掌心。云咎嗅到其上鲜血的气息,眸光一凝,握着那枝条,轻轻抵住明曜的下巴。他对上她颤抖的双眸,眼底笑意冷淡:“在我的世界,知道害怕,知道臣服,才是对的。”明曜死死凝着云咎的双眸,眼睁睁看着他指尖燃起神火,将木枝烧得一干二净。他转身就走,那背影极孤凉、极森冷,与云咎惯常的气质大相径庭。明曜半跪在榻上,仿佛意识到什么一般,忽然大喊:“云咎!快想起来!你被祂控制了!你被天道控……”寝宫大门轰然大开,云咎的背影乍然消散。明曜双目圆睁,不可思议地僵在榻上,身体全然无法动弹!门外的天色,在须臾间由暗转明、日升月落,仿佛刹那之间,便蹉跎了无数个四季。外界的光阴不知过去多久,忽然,明曜心脏不堪重负地一阵绞痛——她又能动了,可第一反应,竟是先张口呕出了一口血!接下来,是身体内所有脏器都开始抽痛,明曜屈着身子,疼痛过后又有几口污血控制不住地泛上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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