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紧紧抓住了她触手可及的幸福。她想,她应该能从其中获得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一场场身临其境般的梦魇。幸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云咎为她设计的婚服,从样稿变为了实质的那天,神侍来到她房中,将那一件件繁复神圣到极致的礼裙展示在明曜眼前。那婚服样式很是复杂,大袖长裙,层数繁多,上身后便如同花瓣般层层叠叠地将人包裹。但或许是担心明曜届时觉得沉重难行,云咎又用神力交错着掺入了丝线织锦中,既保证明曜在大婚时,仍能够时刻置身于神力中,又使婚服的重量消解了许多。明曜试穿时,不太知道云咎究竟是怎么想到这点的,但层层交叠的婚服上身后,她确实没有被束缚着的沉重感,倒是感觉和平时穿着纱裙并无不同。唯一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这套婚服竟然不是神族惯用的白金色,而是人间嫁娶时常见的金红配色。“明曜,你好适合穿红色。”小玉将明曜的长发绾起,细心替她配上了金玉首饰和发冠,望着眼前容色辉丽的少女,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她实在是好漂亮,五官精致秀丽,婚服艳极的正红与她银白色的长发形成一种冷暖色的碰撞,但却并没有因此显得割裂,反倒使她本就惊艳的容貌,显出了一种更为夺目的风流。
明曜望着自己铜镜中的倒映出神,抬指捻起口脂点涂在自己唇间——她觉得小玉的反应有些夸张了,招魂反噬令她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这种虚弱同样作用在她的容貌上。她的脸色更苍白了,唇上也什么血色,看着不太健康,因此穿着婚服也没有那种端仪中正的感觉……总之,明曜并不太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小玉望着她默不作声的样子,顿时有些踌躇——明曜看上去似乎并不太开心,这样……叫她如何去向执法神回话呢?“明曜,你不喜欢这件婚服吗?”小玉小心翼翼地问她。明曜抬手抚摸着婚服上用群青色羽线织就的神禽图案,那只鸟展翅欲飞,栩栩如生,不知道是云咎绘制了多少遍才终于确定下来的。她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笑意,轻声道:“我很喜欢呀。”小玉放下心来,还想说什么,身后宫门却被轻声推开。白衣的神明缓步走入殿中,目光落在明曜的背影上,步子都逐渐放缓,像是怕惊扰了一只蝴蝶。明曜回头望他,她平时不施粉黛,如今唇上一点润湿的绯色便明艳到灼心,她朝他笑了笑:“好看吗?”小玉察言观色,连忙退出寝宫顺便带了门,云咎走到明曜身前蹲下,轻轻拉住她的手,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好漂亮。”明曜回握住他的手,轻轻磨蹭他的指骨,垂着眸想了很久,最终才道:“神君…… 关于天道的梦魇,我想起一件事……”她抬眸望向云咎,将心中暗藏了许久的犹疑说出口:“这次回北冥,我觉得姨姨们……都和从前不太一样了。”要向云咎吐露那些从蛛丝马迹中摸索出来的揣测, 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若放在以往,明曜觉得她或许会更谨慎地斟酌用词,以防云咎从中琢磨出几分试探和怀疑。但如今, 她只是拉着云咎的手,很自然地,便将她在北冥察觉到的微妙之处全都细细讲给他听。“会不会……是我多心了?”仅凭单薄的字句, 毕竟无法完全准确地将明曜的感受描述清楚,因此说完之后, 连明曜自己都有些不敢肯定了。她习惯性地歪了歪头,步摇轻晃, 轻轻碰到了脸颊, 她伸手将它拨开,喃喃道:“或许是因为这些事过去太久了,姨姨们都不记得了吗?”然而还没等明曜想清楚, 她却感到云咎的手掌有些用力地握住了自己,她抬眼朝他望去, 见他高挺的眉峰微锁, 似在非常认真地思考她的话——认真到, 甚至显得有些彷徨。“云咎?”明曜很少见到爱人这个样子,一时竟也有些紧张, 她沉默了一刹, 身子逐渐变得有些僵硬,“是……真的有哪里不对?”云咎伸手将她抱入怀中,墨色的眸子将眼前身着嫁衣的少女框入其间, 他沉了口气, 沉默了好久才道:“明曜,当初我将你带回西崇山, 对你说我取走了魔族五百年的岁月……那,本不仅仅是指修为。”话音落定,云咎感到怀中少女的躯体逐渐僵硬起来。她的指尖有些细细的颤抖,睫毛扑闪着,转向他的目光中却顿现一种令人心碎的惊痛:“你……是什么意思?”云咎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一向从容平静的目光竟带了几分颤抖和畏惧。他看着眼前一身红衣婚服的少女,却仿佛那炽烈喜庆的红,将化为无尽的烈火将她彻底吞噬。曾经在北冥深海所发生的一切的侥幸,都在此时化作锋利的短刺横亘在他的喉头。以至于他此刻回忆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一反常态地选择回避真相,以至于放任它膨胀到此刻难以忽略的地步。接下来短短的半刻,在云咎心中却漫长得好似一场连绵到没有尽头的雨季。他几乎忘记自己是怎么在明曜面前艰难地讲出自己当时的意图,又是怎么在明曜良久的沉默中,近乎哀求地等待着她的审判。知道了当时发生的一切……她还会愿意接受他吗?这似乎是他与明曜,与北冥之间最后的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他曾侥幸地希望这个裂痕永远被弥补、被掩盖。但事实证明,云咎此生所认真祈求的每一次侥幸,从没有真正眷顾过他。明曜静静地听云咎讲着当初魔渊所发生的一切,神明低沉而颤抖的嗓音将她又一次拉回记忆的沼泽。她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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