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门口蹭电视的客人被断断续续的“gaover”搞得心烦意乱,呸地吐出烟头朝屋里大喊,
“大董,你搞乜嘢?做嘢认真啲啦,唔好烦人!”
西瓜肚老板一肚子心事被人戳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手机充电器哗啦啦扫进口袋里,小指头上勾着钥匙圈从屋里出来赶人。
“听唔明,不给我讲白话!”说着左手关电闸,右手拽住卷帘门用力向下一拉——金属折迭出的刺耳噪音在和水泥地碰撞出巨响的过程中顺利完成了任务,董光明费力弯腰把小木凳从客人屁股底下抽出,
“走,走。”
客人被他宽阔的体型挤到一旁,脚跟朝后绊撞在马路边的树干上,疼得龇牙咧嘴,指着他的背影大骂,
“叼距老母,赶住去投胎啊!”
董光明懒得和他计较。他记挂江万今晚的比赛,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连打游戏也不专心,右眼皮更是跳得一刻不停,一切都像是电影里大事发生前夕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预感。
走出几百米,目光落在街边一只喝完踩扁的牛奶盒子上,他一拍脑袋想起来,“明天是周末了,得先把东西送过去。”
找到了一个好借口,他心想,这样就能既不被认为是管闲事又能达到目的了。
董光明刚要匆匆往回赶,就被身边一个喘着粗气跑过的身影叫住,
“大董,大董?”
那人见他扭过头,松了口气,又疑惑问道,“还真是你,我看像呢。你不去看比赛?再晚赶不上加注了。”
他摆摆手,“平手盘嘛,早知道啦。”
“什么平手盘,”那人走近两步,朝周围空荡荡的街道努努嘴,“人都没了,你还不知道?”
董光明心里一咯噔,“不是万哥”
“是万子没错。不过玩儿的是猜硬币,懂伐?”他凑近压低声音,湿热的喘息搅动着浑浊的汗味飘进鼻腔,董光明忍着恶心,把耳朵配合伸过去,
“柏先生洒了大花红,和那白鬼打生死场,一千起注嘿,场子里面都传疯了。”
董光明大惊,捏着钥匙的手一紧,“啥时候的事?”
“就刚刚,合同一签完就撤了盘,我朋友专门提了手机出来给我发消息,这不,”他小心从裤兜里露出一卷钱,“刚取的,我打算跟十注。”
“跟谁?”
“白鬼。”
董光明胖脸一拧,眉毛快要顶破发际线了,怪声叫道,“万哥的场子你压别人?是不是吉麻街的人?吃里扒外,你小子就是个当汉奸的货色!”
那人不生气,嘿嘿笑着挠头,“汉不汉奸的,多难听。今夜过后,都是自己人。那白鬼你见过没,两米高,三百多磅!他奶奶的,这得超量级了吧。我朋友说还以为是哪个动物园牵出来的白皮象。再说了,大家还不是看柏先生的眼色做事。江万厉害,我承认,可这都两年了,他打过几场比赛?拿过奖么?竞技场他妈的就得看ko啊,他心慈手软了,以后谁还指着他挣钱!”
说完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行啦胖董,知道你记江万的好。不过这也是说不准的,万一呢,万一柏先生后悔了,觉得他脸蛋可惜,另有用处”
“滚——”董光明懒听废话,抬起一脚要去踢他,人没踢到,笑嘻嘻地跑走了,他重心不稳原地打转,一屁股摔了个晕头转向。
恨恨冲着那背影唾了一口,“妈的,贼孙子。”骂完心头仍是堵得慌,屁股疼手疼,胃里坠坠地涨,脑袋上虚汗不停冒。他擦了两下擦烦了,陀螺似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爬起来。甫一站直身子,又觉得头晕目眩,不知是摔出毛病还是天热上火,一个人杵在路中央拿不定主意到底该进该退。
正在这时,一阵远处传来的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沉肃悠远的余音猝不及防灌入耳中,在体内激荡出一圈一圈立体环绕的震颤。
“铛——铛——铛——”
憋住的那股气一下子泄了大半。
董光明叹了口气,垮着两条臂膀朝来的方向走。钟声如此熟悉,早已成了吉麻街所有居民的生活和喘息。却在此时此刻让他久违地想起离这不远的那座固执荒谬的教堂,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个傍晚。
周西站在街对面,雪白的校服,雪白的鞋袜,嘴里含着吸管,慢悠悠地喝瓶装牛奶。他骑小电驴路过,停下来问,
“西啊,今晚江万首秀呢不是?你带进来的人,你也不去看看?”
她咬起吸管偏头一吐,细细的玻璃瓶口夹在两指间一晃一晃,漫不经心的模样与江万如出一辙。
“不去。”
下一秒,毫无预兆地,她扬起手臂高高举起,牛奶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彩虹般的抛物线,飞跃过头顶,飞跃过一条横亘的马路,砸在距离教堂数十米的空地上落下清脆的一响。
董光明几乎是下意识地躬身抱头,等回过神来,只见她拍拍手,打卡似的完成了每日任务。
“反正死不了。”
更衣室的门推开一条缝,挤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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