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套零售装的最小单位是盒?还是片?……盒?那为什么你上一次拿出来的时候单片?”颊上薄汗津津,他们在车上,在夜色里相贴。那时错愕的是韩宁,她在想,谢程一攒了多长时间,才问出这个问题,年少时期的他算不上快言快语,但至少也不会委婉超出四十八小时。他在担心,心在泥里,破出一个尖芽的那种担心,因为韩宁,因为自己,因为一段在考察期的关系。当时东拉西扯的韩宁,或许现在能回答了。如果他问。是继续说谎呢,还是摊牌呢?她本来急着说出口的话,在对上谢程一从吃惊回复到平静的面容后反而哑然了。他的眼珠,那么浅,那么干净,在昏暗里,没有审视,没有芥蒂,却带着一点点喜意和温柔,那么明显。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她沸腾至焦躁的热血,像一瓢雨,七零八落地从一朵晴云上泻下来,滴滴啦啦地,把韩宁浇得冒烟,冲涮干净。可以说不痛不痒,也可以说是激昂澎湃,韩宁平复了,平复的时候,又觉得摇摆不定的自己并不是那么干净。她攥住谢程一的手,展现了迟来的偶遇姿态,惊喜掩不下,又故作平淡,带着狡黠和俏皮,她说,“嗨,程一,这么巧……”选择说谎了。明明没喝酒,却有些晕然,韩宁咬住自己的舌尖,迫使自己清醒,然后去仰头再看谢程一的眼睛,没想到他移开,说。“你谁?”这句话自己对谢程一说过,她总是懊悔得深刻的一句台词,但韩宁此时却忘了,摇摆的恐慌加剧,她岌岌可危地抓紧了对方的手,她觉得这句话很尖锐,是划清界限的尖锐,她本就患得患失的心突然被高高地拖起,摔在地上,地上是一片荆棘,她被扎得鲜血淋漓。这是一朵晴云,还是一朵积雨云?天气预报不准确,阴雨似有滞后性。“韩宁,韩宁,”谢程一喊她,见她没反应,就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微微弯腰,嘴唇贴住她的发顶,柔声安抚,“怎么了,开个玩笑,你以前不就是这么不理我的……”韩宁看见他身边站着其他女生的时候,很冷淡地说了一句你谁,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扬长而去。而自己看到韩宁身边站着其他男人的时候,都不算冷淡地说一句你谁,她就这么大反应。还需要自己再主动去安慰她。不知道哪一句话就这么戳痛了韩宁,她呜的一声,双手箍紧了他的腰:“这能一样嘛,你不要吓我。”这怎么不一样了,他是看见了别人的有意接近,但韩宁也躲开了不是吗?怀里的温度是真切的,她躲着别人,投到自己怀里。谢程一很清楚,也早就想得到,韩宁长得好,性格好,她想哄人的时候自有一套办法,漂亮话出口成章,谁都能喜笑颜开,谁都会喜欢。那个男人,那个穿着定制白西装,习惯垂着眼皮看人的男人,他看向韩宁时,眼里呈现的东西,和自己的实在太相似了。然而韩宁视若无睹。是自己占了先机,才得几分她的青眼。他由她抱着,声音轻而雀跃,“同桌儿,我都快呼吸不过来了。”有那么一刻,韩宁以为被发现了,发现她的隐瞒,她的卑劣。她和王言洲扯不清的关系有一个很好的保护壳,就是他们曾经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当王言洲真的冒在谢程一的面前,韩宁才发现,除却她的朝叁暮四,她还怕着,有人会挖出一桩埋藏在多年前的因——她同王言洲在一起的真相。比起她的徘徊,更是她愧对王言洲,也愧对谢程一的真相,很难看出相似点的替代品,诸多隐瞒下遮掩住的,她从来只在下游的肖想。
韩宁总以为自己是个坦荡的人,但今天方认清了自己,原来她真的很会说谎,她可以巧笑着哄骗客户,也能在王言洲面前顺理成章挪用青春期的脸红,只为趁他熟睡时描摹那渐渐淡薄的一角侧颜,可真当她轰轰烈烈地想对年少未得之人予以真诚,却又被迫陷在千谎百计之中。她以为被看穿了。韩宁抱着谢程一不肯撒手,劫后余生的惊慌尚在,她忍不住庆幸地撒娇,哼哼唧唧的声音从谢程一胸口传来,她笑着:“闷死你。”她又仰脸,“闷死你,我给你渡气。”韩宁呼吸了一大口,腮帮子都鼓起来,准备就绪。她的眼睛不如谢程一那么亮,真奇怪,她可谓活得顺风顺水,痛快恣意,如星的眼眸却蒙了砂光,反观谢程一,别后重逢时的眼是如此黯然,现在却越来越晶亮。“胸口闷,靠渡气也是能解决的吗?”他问。但是到底没浪费韩宁那口气,谢程一低下头,含住她的嘴唇。他熟练了一些,撬开了她本就微张的牙关勾她纠缠,而韩宁却比往日更主动,唇舌迫切不说,她的身子如痴如醉地往后倒,引得谢程一情难自抑地搂住她,压向她,周身的气息包裹住她。情欲来得极快,膨胀着圈住彼此,韩宁在他怀里,被他揉着腰肢,不受控地呻吟出声。门忽然被拉开了,是个侍应生,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他的脸皮发红,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抱歉打扰了,请问是谢程一先生吗?有个叫蒙茨的外国先生正找着你。”“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去。”被打扰了,谢程一扶正韩宁,慢慢松开她,带着点羞涩的歉然,替她整理了下着装。韩宁捉住他的手,说:“我刚才没看见蒙茨,我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呢。”“他之前确实说准备走了,所以我也没必要在跟着他,但既然找我,我就去看一下。”韩宁拉住他,“那他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何必叫别人传话?”她似乎不想他走。想跟他继续沉浸在暧昧的昏暗里。谢程一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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