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他头一次对她表明心意时,披帛和他的玉佩缠绕在一起,他就问过,你想解开么?那时候他不想,因为他想将人拥在怀里。此时此景,白若月问他,要解开么?一是在告诉他,她已经猜到他是青广陵,他醒过来了。二是在问他,要不要真的解开那披帛和披帛下层层叠叠的衣衫。她在询问他,将主动的选择给他去做。他没有做这个抉择,却说了一句直戳结果的话:“不行!你快出去……”白若月缓缓朝着床边走了几步,一步,披帛落在地上,一步,淡紫色长衫如开在石板的莲花,又一步,一层薄纱掉落……层层紫色慢慢剥落,如一朵盛开的重瓣莲花,慢慢露出里面红色的小花瓣来……她凑过去,抱住了他,“我……我是凉的……”“若月,若月……”公子伸出疼得麻木的手,捧住姑娘的脸颊,他呼吸都变得困难,仍在同她确定着,“你……你确定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姑娘没回答,却问:“伤口疼么?”“疼。”“那想要我么?”“想。”说完,他觉得不对,忙说:“我现在神志不清,说的、做的都不作数。你快出去!”“可我清楚得很,我说的、做的,都作数。”姑娘仰头吻住了公子的唇,怯生生地吮了一下。只浅尝辄止了一下从前她最思念的甜意,“这样……你就不难受了。”“若月……不行,”公子看着眼前柔弱的姑娘,那玉骨冰肌如易碎的薄冰,自己如何能呢?他忽就哭了,“我舍不得……”她咬着自己的唇,双手勾上了他的脖子,有些害怕地贴了贴的他脸颊,“你要不要……”如何能不要呢?公子觉得自己自己再不得到她就要死了。他翻身而上,灰色幔帐卷入榻里,将屋外一城烟雨卷进梦里,也将心上人卷入身里。往后,再不得解脱,也不想要解脱…… 驚雷與雪==========================翌日一早,浑身是伤的范青许生龙活虎地起了床。他拿着衣柜里的一匣子金子,走到厨房,交到杨大娘手上,脸上带着笑,“杨大娘,麻烦帮我置办大婚一应物件。”杨大娘一愣,她尤记得前几日媒婆上门说亲的事情,“公子,你真要将月儿舍给范无咎公子了?”
“不是。”范青许无比肯定道:“是我要娶她。不过我有急事,要出一趟远门,待我回来,我便娶她。”杨大娘满脸欢喜,激动地眼泪都要出落来,“好,好好。你去,你去忙,我一定帮你办得妥妥帖帖。”白若月醒来时,浑身疼得好似被雷劈过一般。她试着用手撑着被子起来,竟然半分力气都没有,身上红一块,紫一块,若不是记得昨夜发生过什么,她都要怀疑自己是梦里去地狱十八层受遍了刑一般。暴风疾雨过后,是肌骨寸断的疼楚。枕边人已不在,屋里一眼望尽,也没有人。白若月的声音嘶哑,唤了一句:“广陵?”“想我了?”范青许推门而入,快步走到床上,将人抱在怀里。白若月眼中仍然带着惊喜,确定着昨晚的那个人是青广陵,而不是只出现在梦里,“广陵,你是广陵,对不对!”公子只道:“我是范青许。”“骗人。”白若月抬手打他胸膛,范青许才不会这么直接说“想我了”的话。范青许一把将白若月抱在怀里,“我与吴因大人有约,得了账本去易州一聚。既然昨日你得了账本,眼下我就要走。快马加鞭,最迟明日夜里我也回来了。明日八月十五拜月节,拜月祈福,我要同你一起过。”“你到底……”你到底是不是青广陵?白若月还没问完,唇就被人封住了。范青许将白若月拥在怀里,再无别话,只细细密密地吻着她,亲着她,想在这不多的时间里,更多地拥有她,尽快结束这里的一切。此间的种种苦,在这一刻都幻化做虚无,若他还能拥有她,什么地狱,他也不怕。不知拥吻了多久,范青许才松开怀中没人,“明日夜里,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就告诉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我,到底是谁。”白若月仰着头,亲了一下他的下颌,“管你是谁呢,总归是我的。”从孽镜地狱道醒来的青广陵,望着怀中娇滴滴的小娘子,神思飘了,又在看见铜镜中自己一副老实书生模样时,心生嫉妒。原来若月在这里一直是和范青许的皮囊住在一个屋檐下。他醋了。浅薄又直冲的醋意,促使着他做着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歪着头在白若月肩上咬了一口!“疼!”白若月瞪了他一眼,“你做甚咬人啊!”他不言,只垂着深眸,带着些薄怒和不甘,望向白肩,那处如一道残阳铺水上,猩红一块。这一下,疼得她眼泪都要流下来,“昨夜就很痛了,你……”她靥如梨花带宿雨,泪滴一落便是一行清泪,“你又欺负我……”公子目光闪了一下,慌了一下,赶忙凑过去,在残阳之处,呵护般吻了几下。心里只恼自己,范青许、青广陵不都是自己?何苦这般弄她?嘴上又不肯认错,手臂圈住她,将姑娘纤纤细背搂入怀里,掌心揉搓着,仿佛在哄着她,认着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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