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的男人叫银罗,他对我很温柔,每天定时定点来观察我的情况。也许是他没有观察动物进食的喜好,这让我舒适了很多。和往常一样,他在和其他几个穿着斗篷的人把笼子里的动物放出来,带到外面。有些是连笼子一起推出去,有些甚至连链子都不栓。我感觉这里地方不大,不是一般的动物园,所以每周拉出去展示的动物品种都不一样。我有些担忧,我伤好以后也要被带出去当作展览品,即便这是能够在这里继续生活的条件。我有些排斥,却无能为力。我逃出去之后进入的依旧是另一个人类世界,狼不是独行动物,要逃到野外找到狼群相当有难度。况且在此之前还要伪装成狗,才能够在脱离城市前活下去。这让我仅仅作为一匹狼的自尊心都受不了。银罗掀开帘子回来,我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他揉着我的脑袋说:“我很快回来。”这个男人明显不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事情,我却被他的行为打动,这些天也好像逐渐对他产生了依恋。他让我果腹,提供温暖的住处,还有温柔的对待方式。我在这里属于特例,除了眼神和肢体动作,我能听懂人类的语言,这让我更加容易被他的话触动。我不禁想到,要是出去了我也是孑然一身,至少待在这里还有银罗会照顾陪伴我。一头有着人类思想的狼,回到狼群也没办法适应野性的生存方式吧,既然如此,待在这个人和动物并存的地方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普利飞回来了,牠是只漂亮的葵花鹦鹉。这是我在这里认识的新朋友,我在养伤无聊的时候会和它说说话。虽然我们语言不通,但是至少牠能说人话。我问牠去外面做什么了,“谢谢,谢谢。”它嘴里一直念叨这个词。我猜普利肯定是“陪客”多了,不过他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也让我少了点忧虑。笼子车轱辘的滚动声越来越近。银罗他们回来了,我继续趴着,等待他回来抚摸我头的惯例。意识到这一点的我被吓了一跳,这是已经有作为一匹狼的自觉了吗。我陷入迷茫,该不该去追寻自己人类的身份。既然有待在这里的念头,确认我是人类与否也就不重要了吧?银罗这次没有很快离开,他用手指撩拨我耳旁的簇毛说:“等下我会带你出来,害怕吗?”他把一匹精神和体力饱满的狼放出来是对我的信任,于是我配合地低呜一声回应他。
他似乎有些意外,又问了一句:“你喜欢这里吗?”这里比以前生活的地方要好太多,所以我用轻快的声音叫了一声。他抚弄我毛发的动作一顿,语气更加温柔地问:“你听得懂我说话吗?”银罗的话语带着诱哄的意味,我差点直接回答了他。暴露一头狼听得懂人话这一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于是反应过来的我装作不满地拱他的手,示意他继续抚摸。他配合地手掌轻揉我的头顶,没有再问。笼口被徐徐打开,虽然和以往透过缝隙看到的景色并无不同,我却在这片视野开阔的情况下踌躇了。对囚禁着我的自由的笼子产生了依恋,这是件相当可怕的事情。它带给我的安全感,反倒让我对未知的外界产生恐惧。步出笼子,我拥有的只是短暂而虚假的自由。脖子上的枷锁控制住了我想要达到的地方,嘴上的口枷或许是他们对我最大的信任了。我对这周遭的一切和扩张片刻的空间提不起兴趣,就着笼子的外壁又趴下了。银罗没有让我继续趴着的想法,他拽紧我的链条拉着我绕一圈。我不情愿地亦步亦趋,很快我的注意就没有放在我们的脚步上。走出了门帘后,眼前是一个大舞台,外围环绕着递增的观众席。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各个地方放置的道具。这里是马戏团。我顿时心生抗拒,起了要挣脱的念头,但是在链条一响我就冷静下来。我不能表现得像是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一样。银罗回头看我,我表现得兴致缺缺,想要回去。他顺着我的意思慢慢踱回了休息间。这次的笼子,没有给我想象中的安全感,我觉得自己赤裸地暴露在银罗的视线中。我终于清楚了如今的处境。这让我坐立难安。我本以为在这里等待我的是安逸的生活,不过一圈的溜达就把我的妄念击溃。用尾巴想也猜到在后面等着我的是什么。要在这里做一匹被训化的狼给其他人类表演,我绝不可能答应。既然没有办法留下,就只能逃了。银罗想让我慢慢熟悉这里的环境,减低我对陌生环境的抗拒,最近他带我去笼外闲逛的日子增加了。在起了逃离的念头后,我顺从地跟着他走,以便规划我逃跑的路线。这段时间,银罗对我越发亲近,甚至在他休息时间会过来看我进食。起初我还有些防备和不习惯,在几次之后我看出他想培养感情的意图就没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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