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建十四年,华夏大地割据分裂已逾三百年之久。是年,陈朝始兴王意图刺杀太子夺权,事败,伏诛。皇太子陈叔宝继承皇位。
然,这位新皇昏庸无才,纵情声色犬马,耽于诗酒淫乐。勤政殿上没有朝臣议事之声,只有《玉树后庭花》不绝于耳。
就连老天爷似乎都不看好这位陈朝新皇,北风吹过,离年关尚有四个月便普降大雪,庄家欠收,民生凋敝。
是年冬,建康西郊。
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名叫阿舂的少年被铁链吊住双手,立在刑讯室中央。几瓢冷水浇在他头上,激得他浑身战栗。
阿舂身上仅有一件单薄的夹袄,不过此时,那件夹袄也已经被冷水浸透了,紧贴在那杆瘦弱的身躯上,非但不能保暖,反倒像把人拉入了冰窟。
少年打了个寒战,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
“问你话呐!”泼水的狱卒粗声粗气地喊。
阿舂刚刚从昏厥中苏醒,还来不及回忆狱卒问了什么,就见一个黑黢黢的巴掌夹着劲风朝自己劈来。伴随着火辣刺痛,阿舂惨白的面颊上落下五个通红的指印。
他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平日里齐齐整整束在脑后的青丝散落下来,凌乱地泼在脸上、肩上,像打翻了一盏砚台。
典狱长缓缓走下台阶,抬手掐住少年的下巴,左右端详这张比自己手心大不了多少的脸。
浓眉入鬓,杏目沾水,鼻梁窄挺,浅淡的唇小而饱满。
典狱长用粗糙指腹摩挲着阿舂瓷滑的面部肌肤,喃喃自语:“区区贱民怎生得这般水灵,一个男人却长了副狐媚相……”他冷笑一声,“命薄。”
典狱长看够了,用力别过少年的脸,回到座位上,冷冷道:“继续审。”
狱卒朗声称是,扬起手里的皮鞭狠狠抽在少年胸膛上,夹袄裂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翻出单薄的旧棉絮。不多时,棉絮染上少年人皮肉渗出的鲜血,渐渐变成暗红色。
大狱指了指少年脚边散落的黄麻纸,凶神恶煞地问:“老实交代,这本淫书是不是你所画?”
阿舂睨了一眼黄麻纸上的内容——《春宫秘事》,时下坊间广为流传的淫书,讲的是皇帝与妃子们颠鸾倒凤的故事,画面露骨,不堪入目。
虽然故事主角是前朝皇帝,但告状之人非说这画册暗讽当朝天子。平头百姓妄议当朝天子?还画成淫秽不堪的画册广为散布?这不是谋逆又是什么!
经过衙役的多方查证,这案子很快便查到了阿舂头上。
“说!这淫书是不是你画的!”大狱怒吼。
“不是……”阿舂气若游丝地回答。
啪——又是一鞭子落在阿舂胸膛上,瘦弱的身躯猛地一颤,阿舂疼得眼泪直流。
“还敢狡辩?”
阿舂咬死不认,“不是……不是我画的……大人饶命……”
不认,最多关上几天,严刑拷打之后总能捡回半条小命。认了,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阿舂家里还有一个眼瞎腿瘸的哥哥,在阿舂看来,自己被打个半死不要紧,哥哥——哪怕是个活死人哥哥——绝不能受半点委屈。
典狱长审过的犯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没有谁能在重刑之下扛过十二个时辰,但这个瘦骨零丁的少年,竟让典狱长略感棘手了。
此人下狱已有两日。上头说,可以拷问,但不能让他缺胳膊少腿,尤其不能伤他手指。
典狱长揣摩上意,炮烙截肢之类的刑罚用不得,那么鞭刑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重的刑罚了。但鞭刑之下这贱民仍是不松口,还能用什么办法呢?
一个会来事的小卒伏在典狱长耳边嘀咕几句,典狱长眉头舒展,露出笑意,“好,你来办。”
小卒得了令,一溜小跑出了刑讯室,不多时,扛着一口沉重的木箱子回来了。箱子被搁在刑具台上,打开一看,里面堆着满满当当形状各异的淫器。
小卒讨好地跑到典狱长面前问:“头儿,您看先用哪个?”
典狱长慵懒地往椅背里一靠,“随便。”
审讯簿记载,阿舂年十八,识文断字,祖上曾中过举,但到他这一代已经落魄,有一兄长年二十又四,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
十八?典狱长打量阿舂,许是营养不良,他看起来更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一个田间地头的野孩子,缘何就得了上头的特别关照?典狱长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陪着这头小倔驴耗了两日,他早就乏了,只想快点结束审讯,把这块烫手山芋丢出去。
小卒未曾娶妻,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阿舂长相柔美、雌雄莫辨,裆里那话早就蠢蠢欲动。此刻小卒得了上司特许,兴奋得从刑具台上取了一把剪子,来到阿舂面前。
拨开少年胸前湿漉漉的长发,小卒把明晃晃的剪子举在阿舂面前,咔嚓咔嚓剪了两下。
阿舂惊恐地睁大双眼,低声问:“你要做什么?”
小卒被湿漉漉的受惊眼神惹得兴奋难当,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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