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绑架计划。他一度觉得这是件很讽刺的事。同族之中,信仰正义之神的比例占了很大一部分。而其中资历最老、最受人敬重的那位祭司长老,更是时不时把正义之神的教诲挂在嘴边,逢人遇事便要说上一遍。“评判他者的标准,不该是他的出身和血统,而应看重他做了什么。”“……孩子,你做得很好,正义在上,祂会祝福你所践行之道的。”结果呢?这位长老作为激进派系的主力,每次听到有关暗杀迪亚兹王女的风声,保准会提到她的名号。这算什么?不是说不要以血统和出身评判他人吗?那又为什么要把人家先祖在一千多年前犯下的罪,推到一个无辜的、什么也没做过的人类女性身上?她特么的那时候才出生没几年,完全还是个小崽子吧!难道残杀幼小,就是正义之神认可的道路吗?当时年幼的加拉赫既气愤又不解,屡次想要冲到那位长老面前去理论,可都被弟弟拦住了。“你过去是想做什么?打算引起众怒,被长老们审决吗?”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弟弟的头脑很优秀,兄弟二人能在那片残酷的雪原得以生存,大半功劳都要归于弟弟那颗聪慧的脑袋。但聪明并不总意味着懂得更多。加拉赫从弟弟冰冷的眼神中看出,他一母同胞的兄弟不信神,至少不信正义的那一部分,自然也就不在乎他人如何解读那些有关正义之路的教诲。他很多次试着想讲清楚,想让弟弟理解自己的想法,但弟弟却只说他太天真,太心软,对待仇敌是不必讲究道义的。……是了,正义之神从来不会劝阻信徒放弃仇恨。相反,主张正义的复仇,恰恰也是足以得到正义之神欣赏与赞美的壮举。那位神明完整的名讳,便是由此组成。正义、怒火与复仇之神。……时间回到现在。加拉赫依旧对那个救了自己的、闻起来香香的人类女性竟然是迪亚兹王女的事,产生不了一点实感。而这座属于王女的宫殿,在他看来似乎过于安静了。即便是在人类减少活动的夜间,宫殿内的动静也少得可怕,偌大一片建筑群内静得像是死域。加拉赫发誓,哪怕冬日的雪原也不带死寂成这样的。雪原看似荒芜,但只要他愿意竖起耳朵静静聆听,就能听到凌冽的风中有冰晶草种与雪花碰撞的沙沙声,雪层下,更是属于地下生物的领地,冬日正是它们忙碌不休的时刻,狩猎冬眠中的猎物、不同族群之间争夺领地……地底下的每一道声响,都象征着无穷生机。然而这里不同。加拉赫只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个中缘由。有那个能要人命的守护法阵在,恐怕什么生物都靠进不了他名义上的王女主人吧?更何况,他先前去刺杀……更正,应该说是去给国王老头送东西。总之,他在那边的宫殿里看到有许多人类,大概是有什么活动吧,一个个都脱光了衣服不知道在庆祝什么。人类这样贪图虚荣的生物,总喜欢追逐光鲜亮丽的东西。但说来奇怪,他在那边始终没看到过像是迪亚兹王女的人类。如今看这冷清死寂的王女寝宫,加拉赫觉得自己应该能猜中原因了:那个国王老头肯定是讨厌自己的女性后代,所以故意冷落她,不对她好!没错,绝对是这样的,他还不清楚人类么!那些人类男性从来都只喜欢自己的男性后代,对女性后代没半点好脸色!他越想越觉得挑不出错,一时思维发散,又多想了些有的没的。但随着时间来到深夜,加拉赫听到了一些突兀的响动从主殿方向传来,隐隐约约好像还能听到人类交谈的声音。出什么事了吗?见四下无人,他禁不住好奇心的诱惑,悄悄凑了过去。如果就此打住折返,或许他也不会经历后来的事。可惜,套用那个已然消亡的古老国度的用语就是,世上不存在吃下之后能挽回后悔的药,所以加拉赫一无所知地运用起藏匿身形的狩猎技巧,潜入了那座亮着光的宫殿。他,看到了一些绝不该看到的事。而最可悲的,一定是他想趁着床上的人不注意偷偷溜走,却被那个气息格外强大又恐怖的人类男性一把提溜起了后颈肉。加拉赫心中明白,自己这回算是彻底栽了。……当洛兰妮雅翻身脱离温暖的被窝、从朦胧之中逐渐转醒的时候,彩绘玻璃穹顶外的天光已是一片大亮了。她有些困惑地揉了揉眼睛,又抓了一把头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究竟是忘了什么呢?昨晚……即便努力回忆,洛兰妮雅也只记得昨晚自己被迫填鸭式教学,吃下了很多不该由这个水平的她来承担的复杂理论,然后就……之后的记忆过于暧昧不清,仿佛蒙上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纱布,难以还原它们本来的样貌,只剩下支零破碎的词语。她翻了个身,仰躺着看向距离她过于遥远的宫殿穹顶。“藏书馆……要去趟藏书馆才行,还有一个什么仪式……?”可具体昨晚首席阁下究竟提及了什么仪式,却已经完全记不清了。洛兰妮雅懊恼地叹了口气,就要起身。然而她才刚打算往双腿注入力气,一种脱力后会产生的微妙酸麻顿时自腿部的肌肉蔓延传递,忍不住令她锁紧了眉。“怎么会腿酸?总不能是……”她的嘀咕逐渐消声,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总不能是昨天做春梦做的吧?洛兰妮雅怀疑地想道。——好吧,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花费了比往常更多的时间从床上起身后,洛兰妮雅径直朝着桌台的方向走去,只一眼便看到了那边的茶壶和杯具,以及一条似乎有些眼熟的缎带。以往,她通常习惯在起床后喝点水,茶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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