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会被芝诺斯追杀……
拉瓦尔一边拼命跑一边想,这样的话,他怎么也不会穿拖鞋出门哇!
“我的挚友……见到我,这么不高兴吗?”
何止不高兴!这个金发加雷马人是拉瓦尔冒险者生涯里遇到最难缠的对手,明明前不久才战胜了他,但只要他没死透,过一阵子还会找上门来。拉瓦尔昨晚当了半个背包来凑酒钱,现在身上一瓶恢复药也没有,如果死在这种荒郊野岭,恐怕连全尸都留不下来。更糟糕的是,原本精于逃跑的他今天装备不良,出门时随便穿了一双和式木屐,卡得脚趾疼不说,没跑多远右脚的鞋子干脆直接飞了出去。拉瓦尔光着脚不幸踩中了一块尖锐的小石头,嗷地叫了一声,摔倒在地上。他就地滚了一圈,正要起来,只听见耳畔一声破空响声,鬓发被风吹起——天羽羽斩被芝诺斯投来,插在拉瓦尔指间。
拉瓦尔的瞳孔惊恐地收缩了一瞬。自从戒赌之后他已经八百年没见过这阵仗了,他像被烫了一样把手收回来,抬头看着芝诺斯踱步而来,哼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觉得这场面可笑还是单纯嘲笑他。
虽然芝诺斯一直管自己叫“挚友”,但拉瓦尔觉得,只要有机会杀了自己,芝诺斯是不会介意少一个朋友的。
要打不能去立几个木人吗,混账……冒险者从地上爬起来,抽刀出鞘,做出准备战斗的姿势。芝诺斯把刀从地上拔出来,但视线仍然是向下的,他在看拉瓦尔的脚。过了一会儿,说:“你可以去把鞋子找回来。”
冒险者狐疑地看着他,往后退了半步,把刀拄在地上维持平衡,翘起脚来把嵌在脚底的石头拔出来,“嘶”地抽了一口冷气,把带血的小石子扔出好远,然后略微有点瘸地走去把鞋重新穿上。这之间他一直紧紧握着刀柄,怕芝诺斯突然从后面把自己劈成两半。但是这人倒很守信用,真的就这样看着他忙活,直到穿着鞋子重新站到他面前。
——利刃出鞘,芝诺斯的耐心到此为止。
这不是一场比试,就好像他们从来都不是朋友一样,芝诺斯不会问对方是否准备好了,他毫无先兆地攻上来,兵刃相接,发出铮的一声脆响;拉瓦尔挡开他的刃风,后撤两步,挽了一个剑花,虽然这个动作好像没什么用,但他总感觉耍这么一下就会打得更好一点。
“喂,芝诺斯,”拉瓦尔问,“如果你被我杀掉,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也不觉得遗憾吗?”
芝诺斯睨了他一眼,同时快速接近刚刚后跳开的冒险者。
“命不就是拿来下注用的吗?”芝诺斯说。
冒险者艰难招架暴风般的攻势:“你这人、实在是……太可悲了!”说着,蓄力一斩将芝诺斯击退,看起来还蛮帅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体力和魔力都已经快要耗光了。
这次,芝诺斯没有迅速接近,就像拉瓦尔也无法立刻后跳一样,有些招数不是任何时候都使得出来的。怎么办,好想逃……
拉瓦尔本就不甚智慧的脑瓜转了转,深吸一口气,突然,他对芝诺斯说:“其实这世上比战斗更有趣的事,你恐怕完全不了解吧?”
……
……救命啊。
拉瓦尔不知道自己当时急中生智怎么就说服了芝诺斯,总之,他们现在停战了。芝诺斯坐在床上,而拉瓦尔,坐在芝诺斯腿上。
比战斗更有趣的事,没错,就是指那种事啦。
“你要在我身上坐到什么时候?”芝诺斯问。
拉瓦尔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没办法,只要跟芝诺斯待在一起,全身都会处于一种动物般的求生状态,根本没法分心去想什么有的没的。而且芝诺斯的大腿很结实,坐着感觉好舒服,昨晚他醉得太厉害,隔两个小时就爬起来吐一次,等于没睡觉,现在整个人觉得又紧张又安逸,怎么回事……
芝诺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挥霍过自己的耐心了。从坐在床沿上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在浪费时间。他冷眼看着穿东方衣服的冒险者像穿长裙的女人一样把袴提到膝盖,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身上,手像要搂他的脖子,又转而想扶他的腰,最后可能觉得都不合适,干脆垂在两旁。艾欧泽亚中原人个头不算小,屁股压着他的腿,又大又软,还很沉重。芝诺斯今年二十六岁,他不是没经验的毛头小子,只是觉得这种事没什么意思。如果女人的感觉也就那样,男人怎么可能会更好呢?不过他并不介意看看冒险者绞尽脑汁挣扎的样子。
“这是你的不对,”拉瓦尔说,“一动不动地坐着也就算了,说点什么啊。”
“说什么?”
拉瓦尔哽住了。芝诺斯一天到晚就知道练武打架,不会对这个一窍不通吧!
最讨厌处男了。他惆怅地想,同时也做好了要当老师的心理准备。
“假如不是恋人,而是一时兴起看对眼的关系,一般就会着重对方的外在,比如说,”拉瓦尔颇不自然地撩起芝诺斯的一律长发,然后惊奇地捻了捻,“哇啊,好柔软,像少女的头发一样。”
芝诺斯缓缓转了一下眼珠,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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