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的夜晚来临了。
靠近码头的位置停着几艘船,看上去像是普通的游轮,零零散散在水面上漂浮着。
更远的海岸上零星有着渔船,中等规模。
码头的灯亮着,普通的昏黄色路灯。
这是一个理论上风平浪静的夜晚。
然而脚步声很快打破了平静。
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匆匆从附近赶来,神色有些堂皇和微妙。他们似乎是临时被叫到这个地方,有的急促步行时还整理着身上的衣装。
他们在码头两个路灯的正中间遇上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没几分钟,一辆并不低调的黑色林肯就沿着海岸线的公路停在了港口。
“幸村先生。”
从车上下来的青年优雅得像个贵族子弟,还是在艺术上有不小造诣,看上去风流倜傥的那种。然而面对青年温柔的笑意,在码头等候的中年人们反而露出忌惮的神色。他们对着青年躬身行礼,连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弱了三分——大概是手下听到会吓到的程度。
“诸位不用这么紧张。”青年笑着道。
他手里只拿了一根纯木的手杖,深灰色的西装勾勒出纤长,甚至可以说是柔弱的身段。
但在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小瞧他。
幸村精市。
五年前还只是控制着神奈川一半港口的幸村组的继承人。
五年后的今天,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神奈川整个地下世界的控制者。
急速的扩张和压制带来了一定的弊端,因此近些日子,幸村都在一边巡视自己的产业,一边进行产业化改革——通俗一点说,就是一个势力一个势力地亲自慰问,并且敲打。
今日行程,轮到了神奈川法的追逐。
“里人!”跟着幸村身后的中年人对着追逐战中跑在后面的那个人大喊。
已经快追到人的男人面色大变,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叔父?”
而跑在前面的人,已经渐渐靠近了幸村。
似乎是没想到突然有那么多人到来,还堵住了巷子口,奔跑的青年面色微变,脚步也顿了顿,最终却还是继续往前跑。
幸村计算着距离。
他往侧边垮了一步,看似让开了位置,而跟在他身后的人便也条件反射让开了位置。
然而等青年即将与他擦身而过时,他举起了手里的手杖。
啪!
木仓被打落在地,手杖压在被绊倒在地的人的颈侧。
躺倒在地的人捂着肋下,似乎是没想到一身西装又看上去文弱的幸村一脚有这样大的力气。
他猛地跃起,却眼前一花,又一次被狠狠打倒在地。
一只皮鞋连带着将他的手,和手里的匕首一起踩在地上。
“叔父!”
“里人,你这是怎么回事!”
森川里人仿佛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上前两步,看了一眼幸村,眼里不由自主闪过一丝惊艳与痴迷。
“里人!”正对着他而看清了神色的中年人警告地低喝,“这是幸村先生,还不快打招呼!”
于是森川里人喘了口气,浆糊般的脑子终于想起来兄长对他的警告。
……幸村会长,是这么年轻的人吗?让兄长如此畏惧的……
他心跳突然加速。
仅剩的那么一点理智唤醒了他,让他重新回过神。
“幸村先生。”他躬身行礼。
“无妨。”幸村脚下用力,手杖顶在颈骨的位置,让人无法从地下起身。他看了一眼巷子的青石板路,“我记得渔帮的规矩,械斗禁止动木仓。”
“这……”森川里人犹豫了半晌,原本打算推诿些什么,却在幸村温柔的目光下不由自主说了真话,“这家伙不是渔帮的人。”
“那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赌注。”森川里人的语气变得低沉,“这家伙的父母欠了帮里一大笔钱,所以签了死契!”
“所以,是想跑吗?”幸村的语气里带着笑意。
他这句问话似乎并不是对着森川里人问的,而是对着平静趴在地上的人问的。
但森川里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已经激动起来了:“兄长看得上他是他的荣幸!那一大笔钱,没让他直接上手术台已经够厚道的了!”
“幸村先生,不小心因为这种小事惊扰了您。”中年人狠狠瞪了一眼森川里人,赶快往回找补,“我们马上将他带走。”
“不。”幸村说。
他低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
他躬下身,移开了手杖,却一手抓住了青年的银色短发。
被迫后仰的人微微皱起眉,却没有更多的表情。
幸村打量了一下青年的脸,从略微上挑的眼尾和俊美的五官轮廓中读出不驯与桀骜。
是个足够好看的人。
也有着放在渔帮里足够显眼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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