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人的预言终究是个谎言,世界末日根本没有来,她和她都好好地活下来了。最后,人们还是向前看了。苏音也恢复正常生活,关于那晚的短暂崩溃,也渐渐淡忘了。忘记吧。通通忘记吧。管它刻骨铭心,管它念念不忘,苏音怕了,所以都滚吧。在一个平静的晚上,苏音双手合十,虔诚祷告,她只有一个愿望——让我忘了她吧。-十七岁时,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苏音否定了自己;十九岁时,她原谅了当时自我否定的自己。时间之所以不能疗愈一切,全因花费的时间不够久。如今,苏音已不再为爱折磨自己,她也不记得和许倾尘有多久未见了。大概有两年多了吧。苏音还在数日子,但她数的是高考倒计时,别人抗拒高考,只有她,无比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她有信心,有把握。终于,她把这一天盼来了。走进考场前,她想的都是这三年的辛苦,她必须对得起自己,所以她全力以赴。高考结束后,虞枝来见苏音了。虞枝捧了束花,一束绚丽的锦带花,她说:“小朋友,祝你前程似锦。”苏音笑着收下,“谢谢。”虞枝:“考得怎么样?”苏音谦虚了,“还好。”这两年间,虞枝常来市南,她带苏音吃饭,带苏音逛街,无论苏音是难过还是快乐,都有虞枝和她分享,苏音真的把虞枝当作姐姐。还有许清词,她也来过几次。但她们只字不提许倾尘,就像这个人未曾存在过一样,苏音也会常常怀疑:她真的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吗。是的,存在过,那些寄出去却没有任何回音的船票就是证据。给许倾尘寄船票,已经成了苏音的肌肉记忆,成为了一种精神寄托。两年多的时间,每月寄出一张船票,目前为止,苏音已寄出二十七张船票。二十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们有二十七次可以见面的机会,但许倾尘一次机会都没给她。苏音不断地抱有希望,又不断地放下希望。二十七次,她早就累了。没劲了。苏音不想再提起许倾尘了,她想放过自己了,就到二十七次这里吧,不要再有第二十八次了。她不知许倾尘看见那些信件会是什么心情,她会有些许动容吗?她不敢猜,也猜不透。她只是没以前那样热烈了,但她很清楚,她对许倾尘的心,未曾改变过。十六岁爱着的人,十九岁时,依然还爱。可是,不被回应的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只会让人疲乏,想放手。此刻,她和虞枝并肩站在江边,望向江那边,苏音惆怅道:“我已经有两年多没去过市北了,那里还好吗?”
虞枝:“都好。”她修长的胳膊搭在栏杆上,怔愣片刻,她低声道:“她也好。”一年前,苏音和虞枝坦白了她喜欢许倾尘这件事,虞枝表示支持她的一切决定。所以此刻虞枝口中的“她”,苏音知道是指谁。苏音脸色变了,“那就好。”风敲打她脸上的轮廓,她脸上划过的伤感,自嘲,被风扔进江底。虞枝:“这两年一直有人喜欢她。”苏音掐紧手心,“意料之中,她这么优秀,有人喜欢她很正常。”虞枝叹气,“是个女孩。”苏音愣了。虞枝:“是一中的学生,比你小一岁,现在应该上高二。”闻声,一阵寒意席卷全身,苏音喃喃道:“她一定不能接受吧,她一定很抗拒吧。”虞枝摇头,她有过犹豫,却还是说了,“昨天我去倾尘家里,看见了那个女孩,她也在。”瞬间,苏音的心脏猛地揪紧,她眼里全是委屈,沙哑的嗓音中略带轻颤,“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虞枝:“我说的都是真的。”苏音僵在原地,她眼角泛红,狼狈且迅速地擦掉蓄在眼眶里的泪。她不愿承认,她还没有放下许倾尘。所以她在心里把自己逼到绝望的边缘,也闷着不说一句话。虞枝不忍地看着她。苏音紧咬牙关,经年累月偷偷埋葬的悲哀于此刻,全部出现在眼底。许久后,她强压下哭声,唇边溢着惨淡的笑,艰难地开口。“原来,她不来见我,并不是因为排斥这种感情。”“不是同性不行,不是年纪小不行,也不是师生关系不行。”苏音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脸色比纸还白,她绝望地闭上眼。“而是我不行。” 奇迹晚上,苏音喝醉了。她盘腿坐在地上,怀里揣着两包薯片,是黄瓜味的乐事。虞枝给她买的。虞枝穿吊带热裤,嘴里含着一根烟,她站在苏音面前,为她挡江风。已经是深夜了。苏音头疼,用拳砸了两下头。“诶,疼不疼啊。”虞枝把苏音拉起来,腾出一只手夹烟,“走,找地方睡觉。”苏音醉眼朦胧,重心不稳得踉跄两下,又呆又傻地笑了笑。“睡什么觉,我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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