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还是那句话,史家镇的那把火不是我放的。”李承泽紧紧盯着范闲的双眸,右手轻捻起一串葡萄。
“二殿下不必与臣解释,臣与殿下之间从无私怨。”范闲脸色如常,说罢便起身。
“范闲,你来我这,连一杯茶都不肯赏脸喝吗?我就这么令你厌恶吗?这么不给面子?嗯?”李承泽只是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那串葡萄。
“二殿下的茶,臣怕品尝不出其中滋味。”范闲看着李承泽,并未端起茶杯。
“喝。”李承泽的目光终于离开了那串葡萄,直勾勾看向范闲,语气中隐隐含着皇家不容置喙的威严。
看着二皇子认真的神情,不知为何,范闲却从其中看出一丝伤感的意味。
只一杯茶而已,喝就喝了罢。
范闲鬼使神差地端起面前的茶杯,饮尽。
看着范闲喝下那杯茶,李承泽便慢慢品尝起手里的葡萄,嘴角挂着如有似无的笑意,屋内安静如夜半皇城,肃静又令人心颤。
茶水入喉片刻,范闲慢慢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头晕目眩,眼前的场景不停晃动模糊。
范闲忽而抬眸望向李承泽,压抑着怒火,质问道,“李承泽,你在茶里动了什么手脚?!”
李承泽嘴角的笑意像湖面的涟漪,慢慢扩大,丝毫不加掩饰。他只是笑,不言语。
范闲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压低声音,语气中多了一丝愤懑,“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手段,不过,你应该知道我是费介的徒弟,百毒不侵。”
“毒?范闲,你可是这京都城里唯一有意思的人,我怎么舍得给你下毒呢。如你所说,你百毒不惧,我又怎么会蠢到给你下毒呢?”李承泽放下手中的葡萄,起身,赤脚,慢慢走向范闲,一步一步,像极了异域传说中妖冶神魔。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最好…不……”范闲使劲摇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
哥罗芳的药效果然厉害。
此刻的范闲,浑身瘫软无力,像极了集市上任人宰割的牲畜。
李承泽看着摇摇欲坠的范闲,眼眸里露出直白的算计与得意。
范闲眼神迷离,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闭上眼的那一刹那,范闲脑海里忽然想起儿时在儋州郊外救下的那只野狐狸,通体雪白,眼神却似眼前这位疯癫的二皇子,好似无辜,却又带着些许精明狡黠。
李承泽在范闲倒地前,稳稳接住了他,动作甚是仔细小心,放佛怀中的不是人,而是稀世珍宝。
李承泽费力将迷晕的范闲抱上榻卧,看着怀里的人,慢慢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范闲的眼睛,目光虔诚,像是民间忠实的信徒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神佛光泽的照耀。
“你的眼睛真像颗葡萄,都是我喜欢的。”李承泽贪婪地看着怀里昏过去的人,抑制不住的抱紧他,露出野兽餍足后的神情,“不是毒,是哥罗芳,效果真不错,至少能让你在我身边安睡片刻。”
“范闲,这么多年,我榻卧之侧,只有你一人酣睡。”李承泽自顾自说着,“我只不过是想这样,静静的抱着你,唯你我二人。”
画面甚是诡异,安静的寝殿里,一身墨色衣袍的范闲,如今京都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小范诗仙,安安静静的躺在李承泽的身侧,像极了任人摆布的人偶。
一阵凉风吹过,暗红的帷幔拂动不止,好似要替李承泽掩盖住此刻内心所有的嫉妒、躁动、不甘、痴迷……
小范大人,我想承的从来都是你的恩泽……
可是你只视为我洪水猛兽,将我当作狠戾冷漠的地狱使者。
我亦是人,一个真真切切,此刻与你共卧的人。
你既然能为寒门学子谋公平,为金氏父女求天理王法,为死去的那个护卫鸣不平,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为我舍一份恩泽……
你给天下人公平,为什么不许我一份公平,为什么……
你心里有天下人,就不能多一个李承泽吗?
还是我从来都不配……
范闲,我恨你!
恨你那么光明磊落,恨你总是给绝望的人一丝希望,恨你是这污浊不堪的京都淤泥里唯一纯净的莲花。
高堂上那位将我当做太子的磨刀石,东宫那位视我为死敌,那你呢?视我为什么?
罢了。
我如你所想,十恶不赦。
既然如此,再坏些,也无妨。
天色已晚,似砚台上的浓墨,晕不开,黑的令人心慌。
“谢必安,多点几支红烛。”李承泽半卧着,右手勾了勾额前的散发,有气无力得使唤着谢必安。
谢必安推开寝殿门,远远站定。
暗红的帷幔就这么飘着,范闲的身影与李承泽的身影重合,看不清,隐匿着…
谢必安抬头朝卧榻看了看,一脸担忧,嘴巴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谢必安,想说什么?说吧。吞吞吐吐,都不如你的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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