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交流,他和顾岐很快被分化成两座彼此依靠的海上孤岛。
“纪归合。”顾岐经常非自愿地给纪归合带饭,然后看纪归合把不爱吃的菜全挑进他碗里。他总是自以为做得隐蔽,不动声色地把荤肉也一起拨进去,顾岐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挑食,没有方法制止,“你找个时间搬回去吧。”
“啊?”纪归合会用一系列“反正你都帮我的忙了”的理由偷偷垫掉顾岐的日常开销,他常常编造一些借口让顾岐给他做这做那,系统有时候会吐槽他的做法畸形,所以他听到顾岐提出这个要求时,还以为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搬回去?搬哪儿去?”今天食堂烧了羊小肋,他慢慢把肋条挑进顾岐的饭盒里,“不是,那谁辅导我做题啊?”
“你到底要干什么?”顾岐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没能制止纪归合的动作——他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故意,“你回去会更好,别缠着我了,我没什么能给你的。”
“我没有要你的东西。”纪归合又把菠菜倒进去,“我就是同情心泛滥,觉得你可怜而已。”他说得不客气,有种高高在上的味道,高位者的施舍有时候是一种傲慢,他会撕碎下位者的自尊心。纪归合想得很好,他说得这么不留情面,主角的尊严肯定被他踩在脚底了。
他当个坏人当得可真是尽心尽力。
顾岐当时没有说话,仿佛默认了用尊严换取生存的空隙,觉得这确实是划算又合理的交易。
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爱吗?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勘破这背后的奥秘,顾岐也一样,始终辨不明纪归合的目的。他想要什么呢?要他生存,还是要他毁灭,不过都是片刻的事情。可是他说我不要你的东西,我就只是同情。
这场悄然无声的孤立最终没有演化成霸凌,因为林行知不知道被楚君故灌了什么人格修正汤,又或者被纪归合骂出了感情,云淡风轻地开始主动改善和顾岐的关系。
“纪归合,跟你林哥一起踢球去呗,哥哥带你耍起。”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会在体育课上突然勾住纪归合的肩膀,“带着你那个脸臭心硬的宝贝疙瘩一起。”
“你好无聊。”纪归合以不变应万变,从林行知胳膊下面钻出去。他从角落里把顾岐捞出来,“那个姓林的喊你踢球去。”
顾岐也没把之前的骚动放在心里:“你想去?”
“去呗,”纪归合跟他们玩不到一起,但林行知能和顾岐玩到一块去,“你们玩,我给你们搞点水去。”
一回生二回熟,小孩之间哪有生死仇。顾岐的运动神经还不错,球场是个纯粹看实力的地方,你玩得好自然有人乐意忍受你的脾气,而且他球风正,不会在比赛的时候搞小动作,时间长了,那些隔阂不攻自破。顾岐会在快下课的时候找纪归合,他通常坐在看台的边缘,也不太看顾岐玩,反而拿着高考必背词汇3500在那里光明正大地背书。没办法,虽然数理化之流的成绩可以靠着顾岐的指导提高,但文科的知识就得实打实的花功夫重新背到脑子里。
纪归合眼都不眨,把汽水递过去,冷藏的,还泛凉气。顾岐拿走,还没拧开,身后远远就传来林行知的调侃:“哎哟我的顾同志,别找你那纪小媳妇了行不行?”
他挤过来,也吊儿郎当地找纪归合要水喝:“好小纪,给哥哥口水喝吧,这死小子太狠了。”他说话不着调,“今天好险把你哥哥魂都累飞出去。”
顾岐不爱搭理他,冷笑一声,把冰汽水塞到他衣领里去。
那天晚上再没出现更多突发状况,纪归合烂到床里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全赖顾岐昨晚的口头承诺,今天他们两个都被抓个正着,好在大家折磨人的方法也有限,除了唱歌打牌玩街机和一些室内球类活动,也没有更多阴险的招数了。纪归合被拖到游戏室玩了几把保龄球,他玩得一般,就是起到点缀的作用。顾岐跟他一样没玩过,上手却比他快,没一会儿就被几个男生拽过去陪练,下场也不比他好多少。
白天的种种招待只是开胃小菜,真正让人抖擞精神的还是晚上的一系列轰轰烈烈的安排。楚君故今天铁了心了,把一大半的精力都用来监视几个平时不合群的对象,纪归合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拉上了顾岐,所以到了傍晚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老老实实地被塞进ktv的包厢里。
众人的分工明确,几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二次元一马当先,迅速瓜分包间里的麦克风,从米津玄师唱到中岛美雪,其余的人也不和他们抢,几副扑克一散,成群地凑一块打牌,会的人教不会的,包厢里还有麻将桌和一柜子桌游,大富翁飞行棋一应俱全。他们玩牌不赌钱,就是纯玩,纪归合会打uno,被林行知抓过去玩了几局。顾岐居然会打麻将,章映辞问他可不可以教自己玩,他不好回绝,在一边指导章映辞出牌。
这只是开始而已。一切中学生的常规娱乐最后兜兜转转都会指向那个俗套的游戏,楚君故叉着腰让所有人坐在一起:“我说玩真心话大冒险,在座的各位谁赞同,谁反对?”
林行知贱兮兮地抬起一只手臂:“我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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