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蔓蔓本以为离婚之后,就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可是离婚并不是所有问题的解答,一觉醒来,她还是那个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夜长大的魔法。她以为她会狂喜,她以为她会大哭,可没想到拿到离婚证书之后,她的内心只有一片荒凉。悲伤、喜悦都仿佛变成了一种奢侈。她就好像迷失在茫茫旷野中的旅人,任何悲伤、喜悦都被沙尘所吞噬,只是迷茫地顺着惯性一路行走。她不知道行走的意义,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停止。她觉得自己病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拯救自己,只得用庸碌的日常将自己填埋。每天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晃悠晃悠着一天就过去了。不需要任何的情绪,也不去探究所有的意义。大概过了一个多星期,路蔓蔓早上起床的时候才在床头柜旁发现了几个购物袋。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约陈章和,把衬衣给他了。最近的她健忘得可以,大脑就好像一个漏斗,把所有该忘的,不该忘的统统忘了。路蔓蔓生怕自己再次忘记,连忙拿出手机给陈章和发了个微信:“你好,陈医生,请问您今天有时间吗?我之前吐脏了您的衣服,一直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我买了几件衣服打算送过去给你,不知道你今天方不方便。”电话那头的陈章和很快就回复过来:“方便的。我今天不在医院,要不我们一起吃个晚饭?”路蔓蔓本想要拒绝,在信息栏反反复复地琢磨着拒绝的话语,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把话说得更礼貌一点。可陈章和那边却丝毫没有给路蔓蔓拒绝的机会,还没等她把信息发出去,就发来了一家路蔓蔓垂涎已久的私房菜馆的链接。“这家好吗?”路蔓蔓一看链接上的名字,立马删除了自己打了一大长串的借口。“好!”她发了一个鞠躬的表情包。“那我傍晚的时候去接你?”“我自己做地铁过去就行了,这边离我家不远。”路蔓蔓在巷口处碰到了陈章和。他身着白色衬衫,把袖子折到手肘处。暮春的太阳沉沉落下,把小巷里所有的景致,连同陈章和一起染上了一层昏黄。平添几分复古怀旧的风格。陈章和是沉静的,他就那么站在小巷口,不像寻常的人一般低头玩手机或是东张西望。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不说话时,面容清隽。就像是上好的古玉,用千万年的时光沁出的水润,好像都能把人来人往喧闹非常的小巷映得静上几分。弄得路蔓蔓都不好意思跟他打招呼了。还是陈章和先看见了路蔓蔓,他转过头来,朝着从远处走来的路蔓蔓笑了笑,仿佛是迎接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不需言语,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安定。路蔓蔓也似乎被他感染了,在她走近陈章和的几步间,她也忘却了本该有的紧张和尴尬。她轻松地朝陈章和挥了挥手:“你来了很久了吗?”陈章和摇摇头:“刚到。你的袋子重吗?需要我帮你提?”路蔓蔓一听他的话,就笑弯了眼睛。她把手上的袋子递到陈章和的身前:“喏,给你。反正都是要给你的。”陈章和接过袋子,领着她往前走。这是一家江南菜馆,内里仿照着江南庭院的设计,亭台水榭间暗含包厢。一进去便是一座小桥,小桥两旁是假山石景,配上水里的游鱼和影影绰绰的灯笼,让路蔓蔓简直有一种穿越的感觉。桥中间别出心裁地建造了一座八角亭,亭里坐着两人,一人手拿扬琴,一人捻着三弦,咿咿呀呀地唱着评弹。小桥尽头是一栋两层小楼。路蔓蔓听了,有些惊喜地抬头看向陈章和。陈章和朝她微微一笑:“他们最近从苏州请了两位老师过来。我们上去吧,我定了一个二楼的包厢。”一进包厢,桃木圆桌上已经摆了几盘凉菜。雕花窗打开半扇,穿过丝丝凉风,也透过清冷弯月。坐在桌旁,可以清晰地看见窗外亭中的表演。路蔓蔓心觉在这吃饭,好不好吃倒是其次,这意境已经胜过其他所有。菜陆陆续续地上上来,他们两人点得不多,路蔓蔓还应景得点了一壶桂花酒。酒足饭饱,路蔓蔓一只手托着脑袋,侧着头听远处传来的琵琶声。
她像是醉了,红着脸低声念叨着唱词:“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这是在唱西厢记?”她抬眼望向陈章和。路蔓蔓目光在酒气催化下变得更加婉转,盈盈美眸,在月光下闪动着。陈章和被她瞧这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路蔓蔓。索性路蔓蔓只是将眼神在他身上听了几秒,就又转回了亭中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陈章和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才回答说:“对,是西厢记。唱得是长亭送别,莺莺送别张生。”“送别。”路蔓蔓听了,痴痴地笑了,抬手饮尽瓷杯中的酒,“这倒也是应景。”陈章和听了有些疑惑地望向她,他在口中细细品味着那两字。“送别?”“我离婚了,可不就是送别旧生活吗?”不知道为什么,路蔓蔓觉得和陈章和在一起格外的舒服,即使他们并不熟,她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他倾诉自己心中的想法。陈章和捏住杯子的手颤了颤,杯中的水洒出一些,落在丝质的桌布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不知是泄漏了谁的心事。“但你并不快乐。”陈章和沉沉地望着路蔓蔓,尽管她今天在席间努力地讲着各种各样的笑话。再无聊的笑话都能让她抚掌大笑,甚至是笑出眼泪来,可他就是知道,她不快乐。陈章和的话语温柔中带着肯定,让人无从反驳。路蔓蔓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漏了馅。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快乐起来,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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