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在床上还是睡不踏实,迷蒙间还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师父立在一处山崖边,忽地因怪病发作,一时间难以自控,双眼腥红,眼尾的朱砂痣艳丽灼人,他就那样盯着自己,蓦地脚下一滑,跌入了万丈深涧。傅绫喘息着醒来,鬓发额间出了一层细汗。她怔然地出神良久,方从梦境中缓了过来,不解自己怎么会做这样不详的梦。难道是师父他当真出了什么事?傅绫立时摇头,不会的,师父他道行高深,且不说最近没什么妖怪作乱,若真的有,也没几个能奈何得了他,她真正担心的是他的怪病。要说那病也真是奇怪,闻所未闻不说,发作起来的样子也颇为怪异。有时傅绫忍不住想问问娘亲或者其他人,但又想到这是师父的私隐,若是传了出去,岂不叫他难堪?思来想去许久,傅绫直到天蒙蒙亮方才又睡着。翌日陆蕴仪邀她出门踏青,春光正好,两人策马疾驰来到城郊河边,放马儿饮水吃草,两人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春草嫩绿,拂在脸上也觉柔软,傅绫望着晴空白云,只觉心旷神怡。陆蕴仪却柳眉微蹙,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谁招惹了这位大小姐,一路上都面色不佳。“怎么了唉声叹气的?”“还不是那个骆闻笙,来投亲就投亲,非要在府中卖弄武功,被我爹见到了一阵夸赞,连带着还把我给损了一顿,说我武功低微却总想着惹是生非,不像他武功高强却很沉稳。”陆蕴仪两腮鼓起,“我虽然武功不太行,但哪有胡闹惹事啊!”傅绫弯唇笑:“你确实没有惹事,只是有时候会好心办坏事而已。”陆蕴仪嗔怪地瞪她:“你还是不是好姊妹了?怎么也不向着我说话?”“好好好,然后呢,骆闻笙他怎么你了?”“哼,他能怎么着我啊!是我气不过,私底下找他切磋武艺,结果……结果你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我偏偏不服,要追着他继续打,他却不愿意。”傅绫道:“我看那骆闻笙性子老实,加上他是投奔舅父,寄居在陆府,你是陆家大小姐,他怎么会与你动手动脚?无论是打赢还是打输,对他而言都很为难。”陆蕴仪皱了皱眉,“我当然知道啊,并没有勉强他,只是见他武功确实比我高出不少,我便想让他教我,没想到他那个小古板竟然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不方便教我,绫儿,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惹我生气?”“唔,他顾虑的倒也没错,你生得花容玉貌,要是与他往来甚密,即使你们清清白白,但也难保不会有什么流言传出,倒不如一开始便保持距离的好。”傅绫说罢,忽地一愣,她虽是为了帮师父治病,方与他如此亲近,但若是有朝一日被人得知,也难免不会被人误会……“但我行得正坐得端,又何惧旁人的闲言碎语?”陆蕴仪满脸豪气,“我一直纠缠他下去,就不信他不答应!”傅绫眸中闪过一抹怔然,是啊,她与师父堂堂正正治病,哪怕被人知道了又如何?有多少人只是喜欢看热闹说闲话,至于真相如何、事实怎样,他们并不在乎,那她又何必在意这些人的看法呢?想通这点后,这几日的郁结烦闷也似忽地散去,她对陆蕴仪笑道:“你既然求着人家教你功夫,姿态便要放低些,别动不动摆出千金小姐的架子来,人家又不是你家的奴仆。”陆蕴仪道:“我当然晓得,我只是有些不服他比我厉害,偏偏又总是一副呆愣愣不在意的样子,瞧着叫人来气。”“人家性子天生如此,又不是只针对你一个。”两人在河边说了许久的话,见天色渐暗,便上马去各自回家。傅绫在翌日一早回到了道观,见观中和走之前没什么两样,师父的房门仍然紧闭着,院中的玉兰花凋落一地,鸟鸣声声,却显得有几分寂寥。她在院中徘徊良久,将那玉兰花瓣踩得轻微作响,那房门依旧紧闭如初,傅绫略显烦闷,回了自己房里。师父不在,一切便由大师兄作主。早课晚课,种菜打扫,炼丹画符,或者是下山给人做法事驱邪。这些往日里常做的事,此时做起来便多了几分乏味。傅绫本就性子跳脱,这日做罢法事后,与师兄们说了一声,便径直去买了匹马,疾奔出城,漫无目的地驶入了一片深山。其时正当日午,太阳高照,山野间明亮粲然,花草繁茂,馨香扑鼻,慢慢行了片刻后,胸臆间便充斥着淡淡草木气息。≈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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