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绫乖巧照做,指腹轻贴在他掌心缓缓撩动,如稚羽般拂过清晰的掌纹。四周幽谧,月光透窗而入,隐约传来几声虫鸣。“师父,您现在感觉怎样?”“有点不适。”梅霁眼睫颤了颤,呼吸微促,似乎说话都变得有几分困难。傅绫见状,正欲缩回手,却被他抬手按住,“不碍事,你继续摸摸。”“……”这话听着有些怪。傅绫没来由的耳根发热,师命难违,只得继续触碰。直到她的右手完全落于师父掌心,只要他轻轻收拢手指,便可将她完全包覆,她愣了一下,赶忙抬眼去看师父的神情——灯光下,梅霁俊美的脸微微发白,耳根却泛着薄红,薄唇紧抿着,似是在强忍着痛楚。“师父……”傅绫的声音轻颤,想缩回手。梅霁却忽地碰了下她的手,低声问:“我可以握住么?”“嗯?嗯……”师父修长的手指缓缓合拢,将她的手包住。两人的手都很白,却不一样。一个莹白细腻,柔软无骨,一个泛着些许苍白,手背上隐隐透出青筋。梅霁握着她的手静默不语,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几多变换,甚至鬓边额上还生出点点细汗,浸湿乌发,越发显得唇红齿白,有如妖孽。傅绫看得好奇得心里直发痒——师父这病倒也真是有趣儿,瞧着不像生病,倒像是中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药。她心里忽地咯噔一下,脑海中猝然闪过些零星模糊的内容,那些话本子上写小妖勾引高洁书生,总是会下什么药,引得书生面红耳赤、性情大变,拉着小妖直钻锦帐。师父他……不会也这样对自己罢?!生出此念后,傅绫便心跳如雷有些坐不住了,杏眼偷觑师父,见他双眸紧闭,眉间微蹙,似是在竭力抵抗着什么,她心下更是叫糟。但至于钻帐子里后做了什么、又会如何糟糕,她就不清楚了。怪只怪,她所看的话本子都是洁本,那些殢雨尤云之事皆一笔带过,才使得傅绫虽年已十六,但对男女之事仍懵懂不知。而太守府里的爹娘、外婆,早年曾多番考较过道观中诸位师兄弟、师父的人品,知他们皆品性端正,对傅绫也是真心爱护,因此在她年幼之时并未教导她男女大防,只盼她康健长大。至于那些闺房之事,以为在她出阁嫁人时再教也不迟。也便使得傅绫此时胡思乱想个不停,有些畏惧害怕,却又不知到底害怕什么。“成素,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傅绫回过神来,见师父满眼关切地望着自己,她倏地甩开他的手往后跌退一步,如同见到鬼一般。许是她嫌恶的神态刺伤了梅霁,他怔了怔,黑眸闪过一抹黯然,眼睫低垂,许久之后方涩声道:“对不住,你到底是女子,我不该如此轻薄你。”傅绫又慌又愧,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若是叫师父知道,她方才以为他会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师父怕是会气死吧?“师父我……”她嗫嚅着,找了个蹩脚借口,“我有些累,先回房歇息了。”之后也不敢看梅霁神色,落荒而逃。当傅绫再顶着两只黑眼圈出现时,众师兄都有些见怪不怪。成守摇头晃脑道:“常言道‘女大不中留’,我想五师妹是长大了,有了女儿家的心事,所以才隔三差五地失眠。”成礼求知欲很强,歪着脑袋问:“三师兄,五师妹有什么心事?”傅绫:“……”她无法言明帮师父治病一事,只胡乱搪塞:“我能有什么心事啊,不过是昨夜看话本儿看太晚,一时失了困意罢了。”几人正说着小话,忽见大师兄走了进来,神色略显凝重。成守忙凑上去问:“大师兄,你不是去见师父了吗?怎么被他老人家训了?”成文摇头道:“师父他感染风寒,声音哑得厉害,嘱咐我观内的事由我打理。”成守咋舌:“病了?昨儿不还好好的吗?”成礼最是敬重师父的,小脸满是担忧,“大师兄,师父他可曾吃药?”成文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师父处处都好,唯独便是不喜吃药,嫌汤药苦涩,每回病了都是硬熬着。”傅绫小声说:“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么干熬啊,要不我去和老师父说?有他老人家出面,料想师父不会再这么……再这么坚持己见的。”她本想说“任性”,但话到嘴边,想到师父是长辈,岂可如此形容?成文道:“五师妹,师父虽性子宽和,但不喜旁人勉强他,若他知道你搬来老师父,他定是不喜。”“那我们便干看着师父染病吗?”成文想了想,“五师妹煮的粥师父曾经夸过,不如你再去煮一些,端去给师父吃,兴许他胃口一开,风寒也好得快些。”
傅绫面露犹豫:“啊?”成礼扯住她的衣袖,眼眸晶亮:“五师妹,师父的病就靠你了!”傅绫突接大任,只得钻进厨房洗米煮粥。凭良心讲,她煮的粥毫无特别,也不知当初师父是怎么了,竟会当众夸她煮得好。原本傅绫都未放在心上,今日听大师兄提及,她脑海中却蓦地闪过当时师父的模样——唇角微弯,眉眼间蕴满柔意,竟与平日里的冷漠淡然判若两人。傅绫一面搅动着砂锅,一面低声嘀咕:“跟中了邪似的……”一层厚厚的米油被熬出,浓浓的香味四溢,小火熬了片刻后,她将粥盛在碗里,放在托盘上端去给师父。来到门前,傅绫又有些迟疑,昨夜她突然跑走,师父定然心情不好,许是枯坐到深夜,是以才感染了风寒……师父本就因他人缘故而感染怪病,因着信任自己,才将实情相告,可自己非但没好好帮他治病,反倒还伤了他。傅绫越想越愧疚,抬手敲门,听到门内传来几声低咳,她的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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