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竹篮放下,明月说明了来意,“有劳婆婆给我看看,我这样是不是正常的?”孙婆婆洗罢手擦干,指尖搭在明月的脉搏上,沉吟少许,她笑道:“不碍事,身子不适也是常有的,这几日你注意清洁,少劳碌,多歇息,忌吃冰冷辛辣之物。”明月这才松了口气,“婆婆,这个是每个月都会来么?”“没错,当你到了四五十岁,就会慢慢消失的。”明月有些不解,“是只有咱们女子会来月信?男子为什么没有?”孙婆婆哈哈笑道:“若是男女都有,岂不是乱了套?月信来潮,说明你已经长大,有了生儿育女的能力。”明月撇了撇嘴,“可我并不打算嫁人,更别提什么生儿育女。”孙婆婆笑着摇了摇头,只说她是傻丫头。明月并未多待,将鸭蛋捡出来放在案上的草编筐里,笑着道谢后便跑出了院子。远远地便看到自家烟囱冒着青烟,想到年安在等着自己,明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加快步子往家走去。 秋收回家之后,江年安满脸关切,“姐姐,孙婆婆怎么说?你的身子要不要紧?”明月难以明说,只含混道:“她老人家说没什么,只要多注意些,别沾凉的辣的就好。”江年安连忙道:“那接下来家里的活儿都由我来做,姐姐在一旁歇着便是。”明月答应下来,原本家中也无太多事务要忙,无外乎做饭喂鸭捡鸭蛋,夏日衣衫单薄,随意揉搓揉搓便好。可当她傍晚洗罢澡进屋,拢好头发再出来时,见到江年安正蹲在木盆边,手里揉搓着两人的衣衫,她登时僵住了,小腿飞一般奔到他面前,夺走了木盆。江年安仰起头,一脸茫然:“姐姐?”“咳……”明月佯作镇定,“我来洗。”“可井水有点凉。”手指探进盆中摸了摸,明月道:“不凉,你去歇一会儿罢。”江年安很是不解,“方才不是说好家里的事都由我来么?”明月脸色微红,背转过身洗起衣裳,“方才我听到小白在外面叫,你出去看看,别让它和村里的其他狗打架。”“我出去瞧瞧。”见他走了,明月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应该没看到她的亵裤吧……
在此之前,姐弟两人的衣裳都是混在一起洗的,有时是她洗,有时是江年安,彼时明月也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但在此时,明月却忽地察觉到一个事实,她与年安男女有别。即使是姐弟,也当保有分寸。“不知哪来的一只小黑狗,小白见了人家,非要跟人家亲近。”江年安笑着推门进来,跟明月说起院门外的情景,“小黑狗不乐意,它就一直跟在它后面叫。”明月笑了笑:“它才多大呀,就想着要讨老婆。”见她洗完了,江年安过来与她一道将衣裳晾了。天色暗了下来,屋里闷热,外面也没有什么风,两人便一人一把蒲扇,边摇扇纳凉,边说起过几日秋收的打算来。明月家原本有田地三十亩,只是她一个人哪里忙过来这些?因此她春耕时只种了六亩地,剩余的大伯种了部分,村里相熟的人各分了些许,允诺收成时给她送东西过来,绝不叫她吃亏。吃亏与否明月都不是很在意,她此时比较忧虑的是,过两日苞米收成时,她与年安两个人能否忙过来。苞米地闷热刺挠,明月看了看江年安与自己的小身板,无声叹了口气。再难也要去收,总不能让好好的苞米烂在地里。屋里燃了艾草驱蚊,但这晚两人还是没睡好,翌日顶着乌青的眼圈去集市卖鸭蛋。不过是早上,便热得人喘不过气来。街上行人不多,江年安一面给明月扇扇子,一面说:“我看这天儿着实怪异,闷得不像话,兴许要下大雨。”明月面露愁色,“还是别下的好,要不然地里的庄稼要被泡了。”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天下午天便黑了下来,轰隆隆雷声不止,瓢泼大雨落了下来,直下到夜半,也没有停歇。没那么热了,明月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第二天雨也没停,明月坐在廊下绣荷包,江年安则将先前捡来晒干的野花分类,取适量塞入绣好的香囊之中。小白趴在他们脚边,打了个哈欠,尾巴懒洋洋地摆动着。嘈杂雨声中忽地传来一阵拍门声,明月抬起眼望去,江年安已提起一旁的雨伞撑开,跑过去开了门。在看清来人样貌时,他脸上的神色淡了几分,“池桥哥,你怎么来了?”池桥撑着伞,身上的短打湿了些许,瞥了他一眼,径直绕过他,“我来找月月。”被忽视的江年安抿了抿唇,紧跟了上去。池桥拢起伞,坐在了江年安的马扎上,后者面露不满,委委屈屈地蹲在小白旁边,摸上了它的脑袋,小白哼唧两声,不停地蹭着他的掌心。明月见堂哥一直盯着自己却不说话,心里很不舒服,开口问:“堂哥来找我有事么?”池桥回过神,“是这样的,今儿下雨,我想你会在家,来跟你说一声,等雨停之后,地里干了,我帮着你一起去收苞米。”明月垂下眼,手指翻飞不停,“不用了,我与年安能忙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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