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手机上下刷了消息页面一遍又一遍,朋友圈几天没看的动态全补完,干干净净的消息页面一个小红点也不剩,仍没有回应,低落的人低声喃喃:“你现在在哪……”
电量降到二十,来了新弹窗提醒他快充电,他没兴致,抱着手机走进浴室,仅剩的内裤被脱下,遗落在上的精液还留着痕迹。
水流顺着头顶往下冲,眼睛耳朵高度警惕,亮屏的手机没有叮咚声,一条条弹窗提醒他电量不足,从十开始下降一格就提醒一回,还是没有消息发来。
他最后再看了一眼,就剩百分之三的电,长久不熄屏的电量耗得过快,心里的期待被时间一点点消磨,他自嘲笑笑,挤一手泡沫往头发上揉。
泡沫糊满一头,闭着眼的人左搓右搓,呼吸都像在叹气,安静的浴室只有没拧紧的喷头滴答滴答落水声和泡沫摩擦的粘腻声,忽地一声“叮咚”在空旷浴室内响起,谷江山手上动作一顿,胳膊搓一把眼睛立马看向未熄屏的手机。
熟悉的小王子头像,离得远没戴眼镜看不清发送的内容,心脏跳动仿若忽然停下,随之而来的是砰砰直跳撞乱胸腔。
手上的泡沫抹上毛巾,额头上的水向下落,拖鞋与带水地板碰撞发出啪叽声,自动关机的三十秒倒计时出现,谷江山抄起手机顾不得满头泡沫就往外跑,太滑的鞋底几乎一路把人摔到充电器前。
八秒,只用了八秒,手机还没自动关机,他点开等了大半个晚上的消息,回复只有短短两个字:在家
口水不自主地吞咽,他忙再问,生怕下一条消息金弦没时间回复又要让他等很久:你家在哪
金弦:?
谷江山暗骂自己问的什么破问题,赶紧换了个:你现在在哪个城市
金弦:北京
谷江山:“?”
所以,他们现在在同一个城市?
泡沫滑到赤裸身子的人脸侧,挡不住他脸上自然而然的欣喜笑容,他回复:我也在北京
金弦:哦
哦……
哦……
好像并不在乎……
谷江山反复揣摩一个“哦”字的情绪,说不定金弦的意思是听到他们在一个城市也很开心吧……吧……
还是骗不了自己,浑身滑溜溜的人胳膊都难支腿上,情绪低落间盯得聊天框快盯出个窟窿,他想等金弦和他主动说话,等了一会儿连个输入中都没等到,于是再次甘拜下风,问出他从射完就一直想问的问题:能见个面吗
又是熟悉的紧张等待,他原本想着,如果他们不在一个城市,只要金弦答应了见面,他哪怕跨越大半个国家甚至出国都会为这一面赴约,而实际上的地理距离又是这么近,偌大的城市奔波几年却没见过一次面。
手心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汗,眼前像有个乒乓球一直颠在板上,拉得呼吸轻而慢,两分钟后,金弦给了答复:可以
乒乓球被扣在桌上,砰的一声停下焦灼,蹲在地上的人暗自握拳庆祝胜利,高兴得快忘乎所以:我今天晚上就查地点
你想去什么地方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每天都有时间随叫随到
一连几条消息几乎不带停留地全炸到金弦面前,只开了个灯的卧室里,金弦坐在电脑屏幕前的皮椅上,将新拿出来的创口贴包住手腕上的划伤,用着不方便的左手点手机键盘:我都行
谷江山:你这周日有时间吗
金弦:有
谷江山:那就这周日?
谷江山:我晚上再看看地点
谷江山:一起吃个饭行吗?火锅怎么样?
金弦看着聊天框里又一条接一条的消息,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未落下,回复却客气得只有两个字:可以
谷江山激动得差点原地来一套军体拳,发送信息时勉强保留些矜持:
晚安
金弦:晚安
金弦将剪断的红棉绳扔进垃圾桶,在好友申请中找到一个顶着玫瑰头像的人点击接受,随即躺上床关掉卧室的灯。
谷江山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和金弦的聊天记录,按捺不住地笑出声,没关的窗吹进夏夜凉风,吹得什么也没穿的人打冷颤,才想起脑袋上还全是泡沫,连忙放下手机跑回浴室。
过了十二点的深夜路上车减少,一眼望去的灯火下满是夜生活的年轻人,喝醉酒的人嚷嚷着情啊爱啊这操蛋的世界,大笑两声又感叹人啊谁不喜欢爱和被爱,飞蛾基因里的本能就是扑火热烈活一场。
一万六千多平方公里的首都内,世界不起眼的一隅里,隔着无法测量的距离——安静的卧室剩浅浅呼吸,躺在床上的人梦到了过去;水声冲刷的浴室留欢快的口哨声,擦干身子的人期待着未来。
人啊,谁不喜欢爱和被爱。
谷江山一夜通宵,查了一宿的饭店没挑出个满意的,暗骂一句这么大一个首都没一家好的火锅店,骂完继续查,这么大一个首都还不信找不出一家好的火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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